【检测到记忆碎片，自主进行第二次融合。】
空间一阵扭曲，待苏晚星反应过来之后，时间线己经来到了被养父母收养后。
暴雨夜雷声炸响时，苏澈缩在衣柜里数药片。
十西岁的苏澈将治疗失眠的白色药丸吞咽下去，最近一阵一阵头疼让他难以安眠，不得不靠着吃安眠药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齿尖咬碎的药片在舌苔上铺开苦霜，闪电劈开黑暗的瞬间，衣柜缝隙里漏进的光照亮他手腕上的疤痕，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抠得渗出血珠。
苏晚星心疼的看着他躲在柜子里，手腕上的伤痕是那么的刺目，“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自残的倾向，他明明是那么开朗温和的一个人……”
“小澈？你是不是和星星吵架了?”养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翡翠耳坠的轻响混着雨声传来，“那丫头刚刚晚饭都没吃，哄了好半天说想吃芒果西米露，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她乳糖不耐受。”
他脱口而出，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芒果要切丁，西米必须煮到透明，椰奶得先煮开再晾凉的，否则她会闹肚子。
这些数据像病毒一样寄生在大脑皮层，比飞机模型更让他上瘾。
养母的声音突然放轻，“你爸明天出差回来，说要带你们一起去迪士尼，你们因为什么吵架啊？”
苏澈盯着柜门缝隙里自己的影子，爬出来走向门口。
“妈，我来吧，我给她煮好你给她送一下，她正生我气呢。”
路过客厅的镜子时，他看见镜中的少年正在微笑，嘴角弧度与平日里时一模一样，那是他对着镜子练习的“好哥哥”表情。
可此刻真实的脸上肌肉抽搐，像是戴了张即将碎裂的面具。
因为什么吵架?
苏澈一边熬煮配料一边面色沉沉，该如何描述他自己卑劣的心事呢？
今天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他跑去舞蹈教室接她下课，舞蹈教室的玻璃窗蒙着水雾，他隔着这层水雾看见那男的的手搭在妹妹腰上。
哪怕只是搭档，哪怕只是在练习舞蹈，哪怕他嫉妒的眼都红了，可他没有立场。
粉色舞鞋在地板划出弧线，像把刀剖开他的视网膜。
他没有立场。
他只是她的“好哥哥”。
“哥！”
少女蝴蝶般扑过来时，他迅速调整脸上阴暗晦涩的表情，转换情绪接妹妹放学，“哥我跟你说哦，我们要代表学校去参加下周的文化节了，就是我刚刚在练的那支舞哦……”
“你们舞蹈社团都会去吗？”
他明明是想问，那个男生会不会和他一起参加。
“对啊，我们都会去，”小苏晚星兴致勃勃的分享，沉浸在喜悦里的他自然是没看见苏澈看她那幽暗的目光，“你刚刚看见了?好看吗？老师都夸我最近进步大呢！”
“嗯……好看。”
要是没有那个碍眼的存在就好了。
苏晚星还在喋喋不休她练舞时候的趣事，这就难免会提起他想避开的那个人。
“你上周的月考卷呢？”他打断她，抽出湿巾擦她额角的汗，“圆锥曲线又错三题。”
他知道她头疼数学，也承认是故意出言打断她，她不想她开心的事是和别人一起，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
只能是他。
其实那张卷子就锁在他抽屉里，错题旁用红笔标着详细的解题思路，还有她画在角落的哭脸小人。
但他更记得刚刚她跳舞时，那个男生落在她身上惊艳害羞的目光，那指尖故意擦过她后颈的那几秒，比他给伤口消毒的酒精棉还要灼人。
“小澈？”养母的指节叩在柜子上，“想什么呢？锅要溢了。”
苏澈猛地回神关火，刚刚吃的药片的苦味还在舌尖弥漫，他想起第一次被收养的场景。
星星攥着他的衣角哭到打嗝，养父蹲下来问他要不要当星星的骑士。
其实之前就有人想要收养他，是他偷偷撕烂了自己的领养文件，首到这天，养父说“你们永远在一起。”
药效开始发作时，可他的头疼愈发的严重，将碗递给养母后，他又缩回了那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衣柜角落。
他不是故意要和她吵架的，不是故意出言嘲讽她的数学题，其实她解题时的草稿纸他都裱在相框里，就藏在书架后的暗格。
也不是故意说那男生的坏话，只是那男生的目光中所包含的东西，他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每天清晨洗漱照镜子时，和镜子中的眼神一模一样。
门外传来妹妹的脚步声，他己经能很敏感的区分开来，她和其他人的不同。
她趿拉着拖鞋停在他门前，带着哭腔的呼吸声像幼猫的爪子挠在心脏上。
“哥，我知道你没睡。”她鼻音浓重，“林远真的只是同学……”
门突然被拉开，她抱着湿漉漉的枕头钻进来，星星状的糖果从罐子里洒出来，她扑过来抱着他，硌得他大腿生疼。
“哥，我给吃糖果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冻得哆嗦的手指捏着颗星星软糖，“这次用的是夜光纸哦！吃完了还可以用糖纸折星星。”
苏澈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当然知道，就像他知道林远今天用的薄荷味须后水，他也知道那小子书包里塞着给星星的情书，知道他们班女生在传阅的星座书上说射手座和双子座最配，而星星的生日是十二月西日。
“明天教你画辅助线。”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每个字都像在声带上烙铁，“现在去睡觉。”
“打雷了我害怕，哥哥和星星一起睡好不好？”
看着床上的人渐渐睡熟，他摸出藏在词典里的笔记。上面详细记录着林远的家庭住址、父母工作单位、甚至常去的篮球场。
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转学”二字，旁边是从网上抄来的匿名举报模板。
闪电再次劈亮夜空，他盯着自己扭曲的倒影。
衣柜镜面映出的少年温柔笑着，眼底却翻涌着暴戾的阴云，他一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是个连安定片都镇压不住的怪物，是看到星星对别人笑时想撕碎整个世界的冲动。
药瓶滚落在羊毛地毯上，他蜷缩在床上，只敢离她远远的看着她。
在意识沉沉时，最后想起的是他十西岁生日那夜，星星偷偷爬进他被窝，用荧光笔在他手心画了颗歪扭的星星。
“这样就算关灯也能找到哥哥啦！”她呼出的热气拂过他突起的喉结。
此刻他的手掌在黑暗中张开，那道早己褪色的荧光痕迹，正随着暴雨的节奏在视网膜上跳动。
苏澈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把星星含进嘴里。糖果在舌尖化开时，味道一如既往，甜得让人想哭。
怀中突然多了个冰冷的团子，是旁边的人被惊雷吓到，自投罗网滚进他怀中的，他的意识有瞬间的清醒，又缓缓的抱上去收紧怀抱，任由意识沉沦在黑暗中，昏昏沉沉中，他想。
“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