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往上走，陷阱越是密集，每前进十米，就有十几人惨叫着倒下，或是跌入深坑被竹刺贯穿，或是触发机关被飞射的竹片钉死在树上。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停下脚步，双腿不住地发抖，他看着前面同伴被突然弹起的竹排扎成筛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这哪是剿匪...分明是送死..."他喃喃自语，眼珠乱转，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赵铁熊看着越来越稀疏的队伍，西百多人的冲锋队己经折损近半，却连野狼寨的大门都没看见。
他握刀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出发前校尉秦定海下的可是死命令，若不能拿下山寨，他这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
赵铁熊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不能完成任务，就算自己亲哥是秦定海的亲卫队队长，搞不好也保不住自己。
此刻的山腰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赵铁熊站在山脚，铁青着脸望向那片被鲜血浸染的树林。
黑虎帮的炮灰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山路上，有些被削尖的木桩刺穿胸膛，有些掉进深坑被竹刺扎成了筛子，还有些被从天而降的滚石砸得血肉模糊。
"废物！"赵铁熊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
他带来的这西百多黑虎帮众，现在能看到的只剩七八十人，而且这些家伙居然停在半山腰不动了。
"大人，他们不肯往前走了。"副将费虎低声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铁熊眯起眼睛，看到那群黑虎帮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挤在一起。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剑，脸上写满了恐惧，一个满脸麻子的壮汉正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其他人频频点头。
"他们在说什么？"赵铁熊冷声问。
费虎侧耳倾听，脸色变得难看："他们说...说宁愿被我们处死也不往前走了，反正都是死..."
"混账！"赵铁熊的怒吼惊飞了林中的鸟雀，"督战队！给我上去！后退者格杀勿论！"
五十名身着铁甲的督战队士兵立刻列队，他们手持长矛，腰间挂着带血的砍刀。
山腰上，黑虎帮众人听到了山下的动静。
"完了完了，督战队上来了！"一个瘦小的男子颤抖着说，他的裤裆己经湿了一片。
麻脸壮汉啐了一口："怕什么！这林子里到处都是陷阱，他们敢上来也得死几个！"
"可...可是..."瘦小男子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横竖都是死！"一个秃头男子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如我们..."
他的话被一阵破空声打断。
"嗖嗖嗖——"
数十支箭矢从山顶方向射来，精准地落在督战队前方，钉入泥土中，督战队立刻停下脚步，举起盾牌防御。
"是野狼寨的人！"费虎惊呼，赵铁熊看着这阵箭雨脸色更加阴沉。
山顶上，叶晨放下长弓，对身旁的周老五和马伯点点头："带人下去，别让督战队靠近那些黑虎帮的人。"
"明白！"周老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兄弟们，跟我来！"
西十多名野狼寨山贼悄无声息地潜入树林，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知道如何避开陷阱。
很快，林中响起了喊杀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山腰上的黑虎帮众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他们在帮我们？"瘦小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麻脸壮汉眯起眼睛："野狼寨和守备军是死对头，敌人的敌人..."
"就是朋友？"秃头男子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可以..."
"别做梦了！"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打断他们，“我们就是来剿匪的，野狼寨能救我们？"
就在他们争论时，山下传来赵铁熊愤怒的咆哮："放箭！给我射死那些人！"
守备军的弓箭手列队，拉满长弓，箭雨腾空而起，黑压压地扑向山腰。
"趴下！"麻脸壮汉大吼一声，扑倒在地。
箭矢"噗噗"地钉入树干和泥土，几个反应慢的黑虎帮众惨叫着中箭倒地。其中一支箭擦过瘦小男子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们连自己人都杀！"瘦小男子哭喊着，满脸是血和泪水。
秃头男子突然站起身，高举双手："野狼寨的好汉！我们投降！我们愿意归顺！"
"你疯了！"刀疤脸想去拉他，却被麻脸壮汉拦住。
"他没疯，"壮汉低声道，"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山顶上，叶晨听到了喊声，嘴角微微上扬。他对身旁的传令兵说："告诉周老五，接应他们上来。"
战场局势变得诡异起来，守备军的督战队被野狼寨的骚扰战术牵制，无法靠近黑虎帮众，而黑虎帮的人则在箭雨间隙，开始向山顶方向移动。
“混账！”看着活下来黑虎帮众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他怒吼一声，猛地拔出佩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全军冲锋！给我踏平野狼寨！”
然而，守备军的士兵们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去。
刚才黑虎帮西百多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可都看在眼里，陷阱、滚木、箭雨，短短片刻就折损大半。
现在让他们往上冲？那不是找死吗？
于是，士兵们只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生怕踩中机关。
有人用长矛戳地，有人贴着树根走，整个队伍慢得像蜗牛爬行。
“你们在干什么？！”赵铁熊怒不可遏，恨不得亲自冲上去砍几个逃兵立威。
可就在他刚要发作时，副将费虎低声提醒：“大人，这些可都是秦大人的精锐，真要折损太多，回去不好交代啊……”
赵铁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当然知道秦定海的脾气，野狼寨可以打，但若损失太大，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撤！”他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里满是不甘。
守备军如蒙大赦，立刻调转方向，迅速撤下山去。
赵铁熊走在最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山顶的方向，仿佛要把野狼寨的每一寸土地都刻进仇恨里。
“野狼寨……你给我等着！”他低声咒骂，随后翻身上马，带着守备军朝清溪县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