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关上办公室的门,整个人瘫进转椅里,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灌了半杯冰水,这才感觉心跳平复了一些。
电脑屏幕亮起,他在搜索栏输入「成薇薇」三个字,按下回车。
成氏集团独女,海外留学归来,名下控股三家生物科技公司,五家高端医疗美容机构,甚至与厉氏集团有过多次商业合作。
张睿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往前倾身,手指快速滑动鼠标滚轮。
“厉司辰……”他盯着搜索页面喃喃自语。
如果真能攀上成家这棵大树,别说恢复行医资格,就是让李欣瑶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厉总跪着求饶也不是不可能……
叮铃铃——
办公电话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打翻水杯。李秘书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3号手术室手术,现在过来。”
“好的,马上。”
洗手池前,张睿机械地刷着手,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哪里还有当初"市一院最年轻副主任"的风采。
这间手术室比他平时实习的医院简陋太多——墙壁发黄,设备陈旧,连空气循环系统都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嗡鸣。
手术室里冷得反常。无影灯下,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孩仰躺着,腰腹部被马克笔画满网格。
张睿皱眉——全麻状态下,女孩的血氧饱和度只有92%。
“李秘书,这病人……”
“给你练手的。”李秘书打断他,扔来一根长达30cm的抽脂针,“反正这些减肥的傻子,只要体重秤数字能降,根本不在乎少个肾。”
“什……什么少个肾?”
李秘书不耐烦地摘下口罩,嗔怒道:“我让你取走她一个肾,听不懂人话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张睿头上。他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颅内振翅。
手术台的无影灯突然变得刺眼至极,那些冰冷的器械反射出的寒光,像是无数把对准他的刀。
“呕—”
他猛地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出手术间。走廊的墙壁在他视线里扭曲变形,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像腐肉般令人作呕。
他踉跄着扶住墙,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的手术服。
透过手术间的小窗,他看见李秘书和护士正盯着他,李秘书的眼里带着讥讽,而护士竟然在笑,涂着艳红甲油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抽脂针,就像在摆弄一支口红。
“这他妈是..是噶腰子?!”张睿颤抖着喃喃自语,突然想起那句意味深长的“特殊福利”。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李秘书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医生,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只抽脂肪吧?”
张睿一把扯下手术衣,狠狠摔在地上。
“这种事,去找别人吧!我不会干的!”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李秘书一个眼神盯在原地——三个身材魁梧的保安己经堵住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们要干什么?!”张睿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的洗手台。
李秘书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张医生,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两把刷子,你以为这种好事轮得到你?”他指了指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一台手术顶你半年工资,别不识抬举。”
就在保安要上前架住张睿的瞬间,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林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冲进来,香奈儿外套都滑落半边。她像只护崽的母豹子一样推开保安,挡在张睿面前。
李秘书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林小姐,张医生他......不太配合。”
“我来跟他说!”林珊厉声打断,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门外,“你们都给我出去!”
李秘书阴沉地看了张睿一眼,示意保安退下。
不一会儿,另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匆匆进来接手,口罩上方那双眼睛满是麻木。
林珊拽着张睿的手腕,一路把他拖进办公室,反手锁上门。
“你疯了吗?”她压低声音,“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完蛋!!”
张睿甩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那是人体器官交易!那女孩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
林珊嗤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发出"哒哒"的声响。
“张睿,你是不是在医院待傻了?”她歪着头,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便宜?那个女孩想用最便宜的价格抽脂塑形,我们给她打了三折——代价嘛,不过是一个肾而己。”
张睿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抓住林珊的手腕:“你疯了?!一个肾!她以后——”
“她以后会活得很好!”林珊不耐烦地甩开他,“我们给她用的是最先进的微创技术,术后恢复快,疤痕几乎看不见,再说了,人有两个肾,少一个又不会死。”
张睿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文件柜,发出"砰"的一声响。他的声音发抖:“可是,这是犯法的......”
“犯法?”林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看看,这可是她自愿签的协议,还录了视频为证。”
屏幕上的女孩笑得灿烂,举着身份证,对着镜头清晰地说:“我——李佳,自愿捐赠左侧肾脏,以抵扣本次手术费用......”
“各取所需,没毛病吧?”林珊关掉视频,凑近张睿,“她没钱,又想变美,而我们,给了她最快捷的方式。”
张睿沉默着一言不发。
林珊拍着他的肩膀,柔声说:“现在,你是要当个清高的穷光蛋,还是......”她拉开抽屉,露出里面厚厚的几沓钞票,“跟我一起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
张睿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些钱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我干。”
林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猛地扑上来搂住张睿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才对嘛!”
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熏得张睿一阵眩晕,“我这就去跟李秘书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王牌医生'了!”
他低头看着那个蓝白相间的标志,突然想起医学院毕业时,导师送他的那句话——
“医者仁心。”
现在,这西个字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