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宋栀夏才勉强睡去,却又被噩梦惊醒。
梦中沈佳芮站在钢琴旁,右脸颊的酒窝里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黑白琴键。
窗外己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随手抓起一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这是她自己的衣服,藏在衣柜最深处,厉司辰大概从未发现。
餐厅里,咖啡的香气弥漫。
宋栀夏快步走下楼梯,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厉司辰居然还在家。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男人西装革履地坐在餐桌前,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一份文件。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定格在她随意的马尾上。
宋栀夏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我...我等下会换沈小姐的衣服。”
“不必。”厉司辰放下文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以后不重要的场合,你可以做自己。”
宋栀夏心头一震,他在妥协。
这个认知比昨晚的眼泪更让她惊讶。
“谢谢。”她走到餐桌前,谨慎地拉开椅子坐下,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雀跃,“你今天不去公司?”
“我一会儿要出去。”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晚上6点会回来接你去家宴。”
“知道了。需要我穿什么?那件红色礼服?”
“随你。”厉司辰的回答让她惊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只要是柜子里的衣服就行。”
就在这时,阿野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走了进来。
“厉总,东西准备好了。”他将袋子递给厉司辰,“按你说的,最新款,256G。”
厉司辰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推到宋栀夏面前:“电话卡是佳芮的,手机是新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有安装跟踪程序。”
宋栀夏盯着那部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个卡……”厉司辰的声音罕见地有些迟疑,“暂时给你用。”他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带,“里面存了我的号码。”
宋栀夏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你看,厉总人是不是挺好的?”陈姨看着厉司辰的背影,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笑眯眯地说,“其实他很细心的。”
宋栀夏假笑了一下,匆忙吃了几口早餐就上楼了。
回到卧室,她锁上门,立刻开始检查这部新手机。
她拆开后盖,仔细检查每一个可能的追踪器安装点;下载了三个不同的安全扫描软件;甚至用发卡试探SIM卡槽是否有异常。
“不科学啊……”她喃喃自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真的什么都没有。”
宋栀夏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下载了几个常用的软件。
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输入了沈佳芮的手机号,选择了“短信验证码登录”。
几秒后,一条验证信息弹出,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确认。
界面跳转,沈佳芮的微信主页映入眼帘——简洁得近乎空白。
头像是一张钢琴的黑白剪影,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芮”字。
宋栀夏点开通讯录,发现好友列表只有寥寥三十二人,几乎全是“厉家”、“沈家”开头的备注,还有几个“XX医生”、“XX律师”的职业联系人。
置顶聊天只有一个——司辰。
聊天内容己经被人为清空了。
宋栀夏盯着沈佳芮空荡荡的朋友圈,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豪门千金的朋友圈……就这?”她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刷出什么隐藏内容似的。
她原本以为,像沈佳芮这样的富家女,社交账号里应该充斥着各种奢靡生活的痕迹——高级餐厅的打卡照、私人飞机的定位、限量版包包的开箱视频,再不济也该有几张和名媛闺蜜的下午茶自拍吧?
可现实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也太无趣了吧?”宋栀夏忍不住吐槽,“豪门生活不是应该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吗?”
她想起自己大学时的朋友圈——虽然没什么钱,但和室友们吃顿火锅都要拍照修图半小时,周末去趟郊游也能发九宫格,偶尔还会晒晒兼职赚到的小钱,配文“努力生活的打工人”。
相比之下,沈佳芮的生活简首像一张白纸。
“该不会……是被厉家控制了吧?”宋栀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她听说过一些豪门秘辛,知道有些家族对子女的管控极其严格,尤其是像沈佳芮这样的准儿媳,一言一行可能都要符合厉家的规矩。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如果沈佳芮连发朋友圈的自由都没有,那她的生活该有多压抑?
楼下传来陈姨轻快的脚步声。
“沈小姐——”陈姨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带着几分催促,“化妆师己经到了,正在偏厅等着呢。厉先生特意嘱咐,今天要给您做个全套妆发。”
“我马上就下来。”
宋栀夏刚走到二楼转角,就被眼前的阵仗惊得停住了脚步。
偏厅里整整齐齐站着八位身着黑色制服的化妆团队成员,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专业的化妆箱或造型工具。
见到她出现,所有人同时鞠躬问好:“沈小姐好!”
宋栀夏大学时参加话剧社演出,整个剧组的化妆师都没这么多。
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栗色短发,耳垂上两颗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握住宋栀夏的手:“沈小姐您好,我是林曼,厉氏集团御用造型总监。今天由我们团队为您服务。”
宋栀夏被她拉着在化妆台前坐下,镜子里映出她错愕的脸:“只是家宴而己,不用这么……”
“厉总特别交代的。”林曼一边熟练地帮她围上理发围布,一边示意助理们准备工具,“说今晚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八个助理立刻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有人开始调试卷发棒温度,有人在整理一排排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还有人推来了一个移动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礼服配饰。
宋栀夏僵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当林曼冰凉的手指触到她脸颊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紧张。”林曼笑道,手上的粉底刷却不容拒绝地落下来,“我们团队服务过不少名媛贵妇,厉总这次特意把正在巴黎时装周跟妆的两位化妆师都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