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厉司辰拽起宋栀夏，拖出工具房。宋栀夏最后看了一眼周子勋，他蠕动着嘴唇，无声地说着什么。
回到卧室，厉司辰锁上门，松开宋栀夏：“从今天起，你禁止踏出别墅一步。”
宋栀夏擦着被吻肿的嘴唇，嗤笑道：“你害怕了。”
厉司辰疑惑道：“什么？”
“你害怕我像沈佳芮一样消失。”宋栀夏首视他的眼睛，“所以你打周子勋，关禁闭，都是因为恐惧。”
厉司辰的表情变得狰狞。他一把掐住宋栀夏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别以为你了解我。你只是个替身，一个廉价的复制品。”
几秒后他突然松开手，踉跄后退。
“该死……”他揉着太阳穴，似乎突然清醒了一些，“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谈。”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宋栀夏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她的脖子上一定会有淤青，但比起周子勋的伤，这不算什么。
她摸索着站起来，走到窗前。楼下，救护车的灯光闪烁，医护人员正用担架抬走周子勋。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沈佳芮温柔地笑着，右脸颊有个小酒窝。
宋栀夏拿起相框，轻轻擦去灰尘。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厉司辰如此执着于找回她——或者一个像她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宋栀夏和厉司辰的关系跌回冰点，甚至比最初还要糟糕。
除了必要的"表演时间"外，两人几乎零交流。用餐时，刀叉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走廊偶遇，彼此连眼神都不接触。
陈姨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传声筒。
“厉总问您明天要不要去外面吃饭......”
“不去。”
“宋小姐说皮肤护理想改到下午......”
“随她。”
老妇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天傍晚，她端着炖好的燕窝，在宋栀夏房门外犹豫了半天才敲门。
“宋小姐，”陈姨轻声道，“厉总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宋栀夏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
“那个......”陈姨搓了搓围裙，“厉总让我提醒您，明天要家宴。”
“知道了。”
陈姨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走到楼梯口时，她突然回头：“宋小姐，其实厉总他......”
“陈姨，”宋栀夏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您不用替他说话。”
老妇人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离开了。
半夜，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刺目的闪电瞬间将卧室照得惨白。
宋栀夏猛地从梦中惊醒，就在闪电熄灭的刹那，余光瞥见——
阳台上，一道高大的黑影静立在雨中。
“谁？！”她一把抓起床头的水晶台灯，警惕道，“谁在那里？！”
落地窗被缓缓推开，狂风夹杂着雨丝灌入室内。
黑影向前迈了一步，踏入床头灯昏黄的光圈中。
厉司辰？
男人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见踪影，白衬衫被雨水浸得近乎透明，紧贴在肌理分明的身躯上。
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猩红、浑浊，像是熬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又像是......
哭过。
宋栀夏本能地往床头缩了缩，手指攥紧了被子：“你...你要干什么？”
“周子勋......己经出院了。”
宋栀夏一怔，眉头微蹙：“所以呢？”
“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厉司辰补充道，“肋骨骨折，但没伤到内脏。”
“你是来邀功的？还是来警告我的？”宋栀夏冷笑一声，“展示一下你多么仁慈？”
厉司辰没有接话，半晌，他突然上前一步，抬手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宋栀夏条件反射地偏头躲开：“别碰我！”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
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宋栀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喝醉了。”她往后缩了缩，手指悄悄攥紧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厉司辰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问道：“你...关心我？”
宋栀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是啊，司辰。”她故意放软声音，“我担心你。”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厉司辰眼中的暴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的状态。
“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阳台走。
“等等！”宋栀夏连忙叫住他，“走房门啊，外面还在下雨。”
厉司辰回头看她，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你害怕我再淋雨？”
宋栀夏心想，这男人是不是真的受情伤伤到脑子了，有病才会再淋雨绕路走吧。
“是啊。”她巴不得男人赶紧离开她房间，催促道：“快去洗澡吧。”
厉司辰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大步走回床边。
宋栀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她本该推开他，可鬼使神差地，她的手臂缓缓环住了厉司辰的腰。
“对不起……”男人将脸埋在她肩窝，声音闷得发颤，“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身体很冷，带着雨水的潮湿，可呼吸却烫得惊人。
宋栀夏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她单薄的睡衣，顺着锁骨滑落。
是眼泪。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震。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厉司辰，那个掐着她脖子警告她安分守己的厉司辰，此刻竟然在她肩头无声地哭泣。
“我真的很怕……怕你消失……怕你离开我……”
宋栀夏轻轻抚摸他湿透的黑发，学着视频里沈佳芮温柔的语气：“好啦……我不是在这里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匣子。
厉司辰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更用力地抱紧她，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去洗澡吧。"她最终轻声说，“你会生病的。”
厉司辰缓缓抬头，通红的眼睛首视着她。泪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像是某种脆弱的艺术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