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里，宋栀夏的手指再次在琴键上打了个结。本该流畅如水的旋律在她指下变得支离破碎。
“停。”林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栀夏的手指僵在半空。
“第几次了？”林教授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琴谱，“这个段落，上周你就卡在这里。”
“对不起……”
林教授盯着宋栀夏那双戴着羊皮手套、依然频频按错琴键的手，突然拍了下额头。
“我怎么早没想到！”她快步走到钢琴前，从包里掏出一支金色荧光笔，“沈小姐，我们来换个方法。”
宋栀夏茫然地看着她在琴键上画下一连串细小的数字：“这是......？”
“密码。”林教授神秘地眨眨眼，“把琴谱上的音符转换成数字，对应琴键上的标记。”
她翻开《月光》琴谱，用笔在音符旁边写下：
“你看，这里是3-5-1-6，对应的是.....”
宋栀夏顺着她标记的数字按下琴键，一段流畅的旋律突然流淌而出。
“我弹对了？！”宋栀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林教授激动得眼眶发红：“就是这样！太完美了！”
接下来的练习如有神助。
宋栀夏像是突然开了窍，虽然指法依然生涩，但至少能完整弹出整段旋律了。
“太神奇了......”林教授擦着眼角，“我从没想过数字记忆法效果这么好。”
毕竟林教授需要带的学生，这等投机取巧的办法也用不上。
宋栀夏兴奋地又弹了一遍，这次更加流畅。
“继续。”
厉司辰不知何时出现在琴房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
林教授手忙脚乱地开始标注，金色笔尖在琴谱上飞舞。
“厉总？”林教授忐忑地问，“我这样教可以吗？”
厉司辰走到钢琴旁，伸手抚过琴键上那些金色数字，突然冷笑一声：
“我最讨厌这种取巧的方法。”
琴房瞬间安静。
宋栀夏的手指僵在半空，林教授的脸色刷地变白。
“但是......”厉司辰俯身，呼吸拂过宋栀夏耳畔，“既然有效，就继续。”
拜托讲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离开琴房时，厉司辰留下一句，“今晚加练取消。”
林教授看向宋栀夏，微微挑眉，那表情像是在说：“不错嘛，终于开窍了？”
宋栀夏眼睛一亮，回以一个“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教的学生”的得意小表情。
半个月后，宋栀夏己经能将《月光》弹奏得行云流水。
琴声从她指尖流淌而出，不再是当初支离破碎的噪音，而是带着几分沈佳芮当年的神韵。
“太好了......”林教授小声喃喃，“我的业界口碑总算保住了......”
宋栀夏弹完最后一个音符，长舒一口气。
她依然戴着那副小羊皮手套，经过半个月的练习，手套己经有些磨损，但依然很好地保护着她的手指。
“今天就到这里吧。”林教授收拾着琴谱，语气轻松了不少，“明天厉总验收，您一定没问题的。”
宋栀夏点点头，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走出琴房时，她看见阿野急匆匆地走了进去，接着书房传来谈话声。
“继续找。”厉司辰强硬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厉总，己经西个月了......如果沈小姐还活着，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就扩大范围，欧洲、美洲，甚至东南亚——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派人去查。”
“可是动静太大，老爷子那边......”
“秘密进行。”厉司辰打断他，“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宋栀夏屏住呼吸，贴在墙边不敢动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心里一阵发寒——这男人对沈佳芮的执念，果然变态到令人发指！
怕被发现，她悄悄后退几步，装作刚路过的样子，快步离开了。
第二日的钢琴验收课。
宋栀夏坐在钢琴前，指尖轻抚琴键。
有了林教授的"数字密码"小妙招，她己经能把《月光》弹奏得比德芙还要丝滑了。
厉司辰靠在钢琴边，闭目聆听。
“很好。”他简短地评价，随即转向林教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她，“奖励。”
林教授眼睛一亮，表面却故作矜持：“厉总，这怎么好意思......”
“密码六个0。”厉司辰淡淡道。
林教授的动作比她的嘴诚实多了，几乎是瞬间就把卡收进了包里，脸上堆满笑容：“沈小姐天赋异禀，一点就通！”
宋栀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变脸速度，奥斯卡都差她一个小金人。
林教授识趣地告退后，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厉司辰罕见地走到宋栀夏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最近表现得很好。”他低声道，拇指轻轻她的唇角，“继续保持。”
宋栀夏僵在原地。
这是厉司辰第一次表扬她，可他的眼神却让她毛骨悚然——那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像在欣赏一件完美复刻的艺术品。
“谢谢......司辰。”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警铃大作。
厉司辰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让她血液凝固的话：
“下周的家宴，周慕言也会来，”他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别让我失望。”
门关上的瞬间，厚重的实木门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厉司辰的手指还停留在门把手上，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宋栀夏的吐槽声：“什么家庭啊，一个月一次家宴？”
他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笑容来得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己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发自内心地笑了。
门内，宋栀夏正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她忽然回味起厉司辰刚才的话：“周慕言也来。”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语气似乎微妙地变了一下。
在她知道的资料里，周慕言不过是三姑妈的儿子，一个普通的表亲。但厉司辰特地提起他时的神态...就像是在提醒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