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把自己底细亮出来。
林如珍在心里苦笑,歪头看向叶怀仁,语气却略有得意:“看见了嘛,有人给我证明,我是个医生。”
沈战梧盯着她,嗓音冷得吓人:“你在关禁闭,谁放你出来的?”
女人闻言,缓步来到男人面前。
她注视着他。
眼底爱意翻涌。
他凝视着她,眼神冰冷无情。
林如珍的目光看向他怀里的小畜生,心底百感交杂,抬手要摸摸他的脸。
结果,不仅这个小畜生立刻扭头背对她。
就连沈战梧都后退了一步。
冷着脸,提防地看她。
林如珍缓缓放下僵在半空的手:“这家医院的患者谢芳菲请我过来的,沈副营长,你说,救人重要还是关禁闭重要啊?”
“患者?患者请你来,你就来了?你当我们市医院是菜市场啊!”叶怀仁冲过来,暴躁道:“你一个骨科大夫不请自来,还伸手进内科,这像话嘛?”
林如珍回眸,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个问题,应该是你们自我检讨,问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患者这么不相信你们,还要哭着喊着点名让我给她看病,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大发慈悲地过来看看啦。”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怀仁气得跳脚,指着女人背影骂道:“你有违医德,颠倒黑白,你给我等着,我要去你们部队举报你!”
沈战梧安抚道:“叶医生,麻药很快就会送到,你快去准备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
叶怀仁一路小跑赶去手术室。
手术室里,阮青雉已经换上手术服,正在为谢芳菲施针,林医生在一旁时刻关注检测仪上的数值,见叶怀仁进来,他欣喜地告知着:“叶老!患者脉搏,血压,呼吸都恢复到正常了。”
叶怀仁比他还激动:“针灸麻醉,真的有用!”
刚刚还被气得跳脚的小老头此时此刻却红了眼眶,嘴里一直念叨着:“太好了,真好,这一定是国医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太好了……太好了……”
麻药二十分钟准时送达。
林医生进行手术。
阮青雉的任务结束了,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换衣间出来,一眼就看见沈战梧抱着孩子站在那,正默默等着她。
沈战梧迈着修长的双腿,阔步走过来,嗓音温沉:“辛苦了。”
阮青雉目光呆愣,站在原地。
忽然,双腿一软,就要跌在地上,男人手疾眼快,伸手捞住小妻子的腰,稳稳托着她,看着小姑娘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道:“怎么了?很累吗?”
阮青雉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嗓音软软的:“沈战梧,我腿软,我好害怕,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太慌了……”
沈战梧紧绷的心暗自缓和下来,哄她:“别怕,你很优秀,做得也很好,一点都没慌。”
小姑娘往他怀里挤:“可是我怕呀。”
娇娇软软的话。
娇娇软软的人。
沈战梧心脏麻痹了一瞬。
刚好这时,叶怀仁也换好衣服出来了,沈战梧把川川塞进他的怀里,自己捞起妻子的腿,打横把她抱起来,怀里轻得发飘的小人儿,让男人的眉头紧了又紧。
她真的太瘦了。
瘦到让人心惊又心疼。
叶怀仁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喃喃道:“诶,你腿上的伤……”
沈战梧抱着阮青雉,一路回到病房。
这会儿李看山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见阮青雉被抱着回来,赶紧走过去把枕头摆正:“嫂子这是怎么了?”
“在楼下救了个人,累着了。”
“嫂子又救人了!”
李看山对阮青雉更敬佩了。
沈战梧动作轻轻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又细心地把被子盖在她肚子上。
他低声轻哄:“你躺一会儿。”
说着,转身从李看山买回来的东西里拿出一罐麦乳精,毫不犹豫地打开,倒进搪瓷缸里,再端起暖瓶倒进开水。
一股甜甜的奶香弥漫开来。
沈战梧拿着冲好的麦乳精坐到床边,递给阮青雉:“起来喝点,这有营养,对身体好。”
阮青雉靠坐起来,伸双手接。
“小心烫。”
男人轻声提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围在搪瓷缸外面,弄好这些,才重新递过去。
阮青雉喝了一口,柔声道了谢。
沈战梧怔了下,撩着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你给看山也冲点啊。”
阮青雉扯着他小拇指,轻轻说着。
李看山挠挠头,露出憨憨地笑:“不用不用,嫂子,我一个男人,身强体壮的,喝什么麦乳精啊。”
沈战梧没说什么,起身也给他冲了一杯。
李看山赶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地接住,嘴都结巴了:“副副副营长……”
“你嫂子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好嘞!”
李看山二话不说,抬手就往嘴里灌,结果烫得又吐了出来。
吐着舌头,斯哈斯啥。
沈战梧没眼看地偏过头,又坐回了床边,看着小妻子脸蛋有了一丝红晕,睫毛浓密扑簌,乖巧又软乎乎,让人下意识就想偏爱她。
正想着呢,小姑娘的手指又勾上他的手指,像藤蔓一样缠着,轻轻晃了晃,撒娇道:“我喝不了,你也喝点吧……”
阮青雉往前蹭了蹭,把杯子送到男人嘴边。
沈战梧歪头,嘴角带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我不喝。”
小姑娘眉头微微蹙起,不太高兴。
沈战梧最怕她这样,起身要拿另一个杯子,阮青雉眼疾手快,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腿上。
这样的举动,就是男人的定身术。
沈战梧腿上肌肉紧实,突如其来贴上一抹柔软,他周身有些敏感地僵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阮青雉把搪瓷缸又往前递了递:“喝嘛。”
沈战梧往后仰:“……”
阮青雉:“……”
她是妖精逼迫取经路上的和尚吗?
竟然避她如蛇蝎!
阮青雉不喜欢强人所难,见他这么抗拒自己,也就没了兴致,讪讪地要缩回手。
然而就在下一秒,沈战梧竟攥住她的手,低头喝了一口。
他喝完,点评道:“很甜。”
阮青雉嘴角的笑失而复得,重新凑过去:“你泡的当然甜呀。”
这会儿,叶怀仁抱着川川进来了。
沈战梧起身也给爷孙两人各泡了一杯。
骤雨的午后,阵阵清凉,几人坐在病房里,喝着麦乳精,一时默默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叶怀仁忽然笑起来。
大家也没问他笑什么,竟也跟着笑起来。
阮青雉勾着唇,笑容浅浅,看着每个人的脸,忽然很感慨,这个时代物质太贫瘠太匮乏,整个市医院从医生到护士,才不过二十人,破旧的仪器,资源不足的药物……
真的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沈战梧察觉到小妻子情绪似乎很低落,但当他扭头看过去时,发现她和叶老先生一样,笑得开怀。
他渐渐放下心。
接下来几天,阮青雉一直被沈战梧照顾。
反倒他这个病号白天忙前忙后,晚上还要睡冷板凳,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体质太好了。
第四天,沈战梧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李看山开着部队的车过来接的,看见她就说道:“嫂子,郝教导员让我跟你说谢谢,东西他收到了,嫂子的心意他领了,以后让你不用这么破费,还跟我们见外。”
阮青雉把东西放车上:“这哪是见外啊,这是感谢。”
那天她让李看山买的东西,留下来一份,其他两份送给了李看山和郝教导员。
李看山站在大太阳下,喃喃道:“嫂子,你对我们可真好。”
“谁让我是你们嫂子呢。”
在一旁默默接过妻子手里东西的沈战梧动作微顿,嘴角翘了翘,明明比大家都小,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就挺可爱的。
半小时后,几人到了家属院。
阮青雉刚想说让李看山中午过来吃饭,沈战梧率先开了口:“青雉。”
她抬眸看他,见他表情严肃。
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她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