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捞起她的另只手。
低头查看。
女孩的皮肤本就白到发光,细腻又娇嫩,除了日常劳作带来的茧痕之外,就属这道红痕触目惊心。
沈战梧眉头压得很深:“怎么弄的?”
阮青雉顺着他视线看了下,蹙眉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手铐……”
男人脸色阴沉。
他让林如珍在全军前道歉都是轻的!
沈战梧双眸漆黑,半垂着,落在这道又长又红的痕迹上,呼吸重了几分,似乎正体验着难言的痛苦:“疼吧……”
这句是陈述。
阮青雉都没感觉。
这么一点小伤能疼到哪去。
这个男人怕不是忘记自己腿伤比这严重千倍万倍?
阮青雉忍不住想在心里发笑。
她轻轻摇头,并没有平白直述地回答疼,而是说道:“没事,我很能忍疼的,你不用担心我……”
这份疼肯定会转移到沈战梧的心里。
她可真坏啊……
阮青雉望着沈战梧顶级的侧脸轮廓,嘴角悄无声息地压住一抹弧度。
这个男人……
可真赏心悦目啊!
沈战梧听了这话,眉头果然拧得更紧了,不顾腿上的伤口就要走:“我去找大夫拿药膏给你……”
阮青雉握住他滚烫的指尖:“你腿上还有伤。”
“没事。”
男人语气平静,甚至是无所谓。
这态度……
把见过大风大浪的阮青雉都撩得红了脸颊,她仰着小脸,晃了晃他的手,小声提醒:“首长还在呢……”
别这样,怪羞人的。
沈战梧刚想张嘴说你的伤要紧,左新程端着大茶缸子,忍不住批判:“你俩行了啊,我和首长,罪不至此啊!”
关震邦翻着杂志,嘴里打了个哈欠,一边翻页一边问道:“小丫头,这个是你买的?”
阮青雉让沈战梧坐好。
她脸颊红嫩嫩的:“嗯,我刚来盛阳,对这里还不熟悉,刚刚在路边看到报亭摆着这本书,看里面的内容介绍得详细,所以就买了。”
关震邦挑眉:“你识字?”
阮青雉心头微跳,虽然老首长的目光依旧落在杂志上,但语气带着一丝冷硬。
这分明是在审问自己。
所以他并不是随便听听林如珍的话。
而是听进去了。
也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她。
阮青雉下意识往沈战梧身边靠了靠,怯怯地回答:“认识一点,我只上过小学,不过家里姐姐和弟弟都有上学,我认识的字都是跟他们学的。”
关震邦合上杂志,抬起头,锋利如一把刀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
阮青雉也看着他。
关震邦眉梢挑了下,竟然还敢与他对视?
看来之前的对视并非偶尔,而是她真的不怕!
男人整理下自己的空袖子,像唠家常那样地闲聊:“小丫头,你不怕我?我手下的兵可都怕我,整天在身后喊我什么来着……”
关震邦眼眸微敛:“左连长,大家都喊我什么啊?”
左新程摸摸鼻子,赔笑道:“还能喊您什么呀,当然是首长啊,我的老首长~不过您放心,谁要给你起绰号,我关他禁闭。”
关震邦忽然找他算起账来:“第一个关的就是你!”
阮青雉在这时救了左新程:“首长,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兵,我是您守护的百姓,今天我认识一个大叔,他跟我说,只要我有难,哪怕在街上喊一嗓子,没有人不会帮我,我想如果首长您在人群中,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所以我为什么要怕您呢?”
左新程一本正经地鼓掌:“弟妹说得好。”
女孩拍马屁,拍得还算可以,关震邦威严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感叹道:“老子老了,跑不动了,该他们这些年轻人往前冲了。”
随即,他又一笑:“我算是看出来你这丫头啊果真牙尖嘴利。”
阮青雉抬起下巴,如有荣焉道:“首长,您的兵很优秀,现在我嫁给了您的兵,那我就是军嫂,一言一行自然要铿锵有力,如果拖泥带水,表述不清,岂不是丢了我们军嫂的形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女孩的几句话把老首长哄得万年冰山转眼化成了水,他特意看了眼沈战梧,见他平时紧抿的唇角此时多了一丝笑。
关震邦也跟着笑了,又问道:“听李看山说,是你救了沈副营长?你还会医术?”
阮青雉点头:“会的。”
“跟谁学的?”
“村子里有一位老奶奶,是我们的守村人,我会的这些就是跟她偷偷学的,不过,前几年她已经去世了……”
阮青雉说的人的确存在。
在原身的记忆里那位老奶奶会治一些头疼脑热的病,村子里人也经常找她看病。
所以她不怕关震邦调查。
关震邦没再说什么,左新程又喝了一口茶水,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首长,我们回营队吧。”
关震邦捞起茶几上的烟盒和火柴,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对沈战梧说道:“臭小子,好好养伤。”
沈战梧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关震邦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阮青雉坚持要送他们到楼下,病房里安静了,沈战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糖水。
甜意在舌尖散开。
男人嘴角。
……
林如珍失魂落魄地回到队里。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伯伯提着行李,风尘仆仆地站在宿舍门口,林如珍鼻子一酸:“伯伯……”
林宏见状,赶紧来到近前:“珍珍,怎么了?怎么哭了?”
林如珍撅着嘴,埋怨道:“伯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来晚了你知不知道!你侄女今天被人摁在地上羞辱,都怪你,来得这么晚!”
林宏连忙解释:“京都太忙了。”
“我下了火车直接去了市医院,可那的医生跟我说沈战梧已经醒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如珍抹掉眼泪,神色扭曲道:“还不是那个贱女人!我恨不得想她死!”
林宏眼睛微眯:“珍珍,伯伯或许有个办法让你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