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的皮鞋碾过戒房地板的积水,在青苔覆盖的方砖上拖出了暗绿色的痕迹。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横梁上摇曳的麻绳,惊起了正在啄食木屑的寒鸦。"如果是自杀上吊的话需要借助板凳,但这里..."他仰头望着十米的高空,喉结在警服领口滚动着,"果然是妖怪在作祟啊。"
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了细碎的呜咽,九条玲子默默的站在阴影里。她的指尖着昨夜被咬破的下唇,看着鉴识课的同僚将天永住持的尸身装入了裹尸袋。当浅井的镊子夹起横梁缝隙里的樱瓣时,检察官徽章在晨光中折射出了锐利的金芒。
"目暮警官,请看看这个。"神琦悠真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墙面的裂痕,木刺勾住了他昨夜被九条咬破的指腹,"两年前修补的树脂现在还没完全固化。"他的靴尖挑起了地缝里的透明胶带残片,防水胶痕在阳光下泛起了彩虹色的光晕,"就像儿童泳池的修补贴一样,只不过这次要承受十米的水压。"
柯南麻醉针射出的瞬间,毛利小五郎踉跄着跌坐在蒲团堆里,后脑勺撞上了褪色的雾天狗浮雕。少年侦探团手绘的赏樱地图飘落在他的膝头,变声器里传出了冷冽的声线:"天永住持后颈上有两道交叉的勒痕——活人怎么可能在悬空状态给自己套一个双重绳结呢?"
山涧的轰鸣声突然间变得震耳欲聋起来,九条玲子倚在穿廊的立柱旁,看到宽念法师的僧袍己被冷汗浸透。她的指尖掠过秀念颤抖的腕间,那块烫伤在晨光中宛如佛陀掌印一般:"山涧桥修缮工程的记录显示,有位志愿者左臂被滚烫的柏油灼伤过——需要我背诵志愿者名单里的姓名吗?"
瀑布的水雾漫过证物袋里的橡皮艇残片,神琦的手电筒光线刺穿了戒房的天窗。樱花状的水渍在墙面晕染开来,他举起在后山拾到的窗框碎片:"凶手用防水胶带封死了所有缝隙,引导流水在西小时内灌满了这个巨型水箱——"金属碎片折射的光斑如利刃般割开了秀念最后的面具,"等尸体浮到横梁的位置,只需击碎玻璃,利用帕斯卡原理就能让水压把百年老墙撕成碎片。"
"就像用吸管戳破果汁盒一样。"柯南的推理通过毛利小五郎的声线传来,眼镜片上倒映着证物袋里的橡皮艇龙骨,"凌晨三点暴雨最烈时,瀑布声恰好能掩盖玻璃破碎的脆响——不过您应该没算到吧?"他用毛利小五郎的手举起沾着云母的登山靴,"在瀑流里打捞的证物中,有这个粘满戒房特有的矿物粉末的证据。"
秀念法师腕间的佛珠突然崩裂,檀木珠子滚过褪色的雾天狗画像,在青石板上敲出了往生咒的节奏。他解开僧袍左襟的针脚,泛黄的日记本扉页贴着中学的毕业照:"忠念师兄被天永的孙女要挟时,这老畜生策划了同样的手法杀人嫁祸!"
九条的双手接过飘落的樱花,注水量的计算草稿从夹页滑出。神琦的配枪抵住了秀念正在渗血的掌心:"你在修补墙面时混入了硝化纤维,昨夜用钓鱼线绑着镁条点燃——爆炸冲击波看起来就像是妖怪破墙而入一样。"他的拇指擦过枪身,金属的冷光映着对方瞳孔里最后的星火,"复仇者终究把自己也变成了雾天狗的模样。"
山风卷起未燃尽的镁条残渣,柯南的镜片倒映着手机屏幕上的气象数据:"昨晚的暴雨量刚好满足注水条件,但大哥哥你应该没注意到——"他踮起脚将平板举到秀念面前,"山泥寺所在山谷的积雨云移动速度,比天气预报快了两小时。"
秀念法师跪倒在穿廊溅起的水花里,腕表定时器停在"03:17"——正是两年前忠念咽气的时刻。九条的检事笔尖划过自白书,忽然想起了昨夜在厕所隔间里看到的那截断裂的登山绳。当忏悔录翻到末页时,她发现夹在证物袋里的樱花枝竟与凶器绳索缠绕成了同心结。
"贪婪才是真正的雾天狗。"神琦的外套罩住了九条单薄的肩膀,他咬着她耳垂的力度比昨夜更加凶狠,"检察官小姐的手指一首在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舌尖卷走了她锁骨处凝结的夜露,"某人承诺的'下次一定'该不会要等到樱花全谢吧?"
"警部先生不如先解释一下?"九条从证物袋抽出了配枪的保养记录,硝烟反应的数值赫然停在临界点上,"明明说好休假期间不上膛的。"她将安全栓扣进神琦的皮带,检察官的高跟鞋碾碎了满地的樱花。山门外未谢的染井吉野突然落起胭脂雪,恰好掩住了她颈侧新添的齿痕。
返程的盘山道上,九条蜷在副驾驶座位上。车载广播里目暮十三的结案陈词在播报中忽地被掐断,她用染着山茶花汁的脚趾勾开储物格:"记录仪没电了吗?"
"从看见戒房的天窗那刻就关了。"神琦单手打着方向盘冲进隧道,黑暗瞬间吞噬了后座沾着木屑的勘察箱。安全套包装坠落在九条的膝头,挡风玻璃倒映着隧道尽头波光粼粼的温泉旅馆招牌——「雾隐庄」三个字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朱红。
山涧的水声渐次轰鸣着,九条解开安全带的力道像是在拆证据封条:"这次应该没人会来..."话音未落,神琦突然急刹在旅馆的玄关前。穿着墨绿色留袖的老板娘带着雾天狗面具迎出,柜台后书本泛黄的纸页上「山泥寺忠念」的名字被红笔重重圈起。
"要间最隔音的别馆。"神琦的警官证划过登记簿时突然瞳孔骤缩。九条的检察官徽章压在他的手背上,吹在耳边的声音甜腻得如同化开的蜂蜜一般:"悠真君是想查案...还是想被查?"
温泉蒸汽漫过和室的纸门时,九条浸在桧木浴桶里的脚尖勾起了水面浮着的樱瓣,神琦警裤口袋里的安全栓在雾气中渐渐锈蚀成了暗红色。远处山泥寺的晚钟惊飞了群鸦,而检察官的脚踝正被警部手上的镣铐磨出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