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的法医实验室泛着冷白的荧光,浅井诚实将川岛英夫的尸检报告摊在解剖台上,用镊子的尖端轻轻挑起了一片残留着海盐结晶的皮下组织。白大褂袖口里露出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色的柔光,消毒水与福尔马林的气味在空间里交织,通风系统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像极了月影岛灯塔的旧式发电机 。
佐藤美和子举着咖啡杯走进来:"浅井医生又在加班了?鉴识课刚送来了最新款的分析仪,说是专门申请给你配的!"高木涉抱着半人高的设备箱踉跄跟进,箱体侧面用荧光笔涂鸦着"月影岛の女神"的字样。浅井耳尖微红,指尖着解剖刀柄的贝多芬浮雕——这是九条玲子上周送她的入职礼物。刀柄内侧刻着《欢乐颂》的歌词,在金属冷光里若隐若现。
"不如先休息会儿?"白鸟任三郎端着草莓蛋糕斜倚门框,"搜查一课特别定制了《法医室之歌》,等会儿要在礼堂彩排。"玻璃幕墙外的走廊适时传来千叶和伸跑调的歌声,混着搜查一课警员们此起彼伏的哄笑。浅井望着蛋糕上摇曳的烛火,忽然想起十二年前父亲葬礼上的长明灯,她摘下手套时,解剖台边缘的监控屏正显示着西本健的毒理报告,数据流如幽蓝潮水般漫过她的瞳孔。
警视厅庆典的聚光灯打在浅井身上,九条强行塞给她的珍珠耳坠在空中摇曳着。舞台下方响起了整齐的掌声节拍,目暮十三举着"诚实酱赛高"的应援牌挤在第一排,佐藤与由美头上则绑着樱花头饰。
"请欣赏《月光》第三乐章。"浅井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起手式让台下瞬间寂静。第一个降E调音符撞碎空气——琴声里没有月影岛那夜的焦土与血海,取而代之的是解剖室金属器械的清脆碰撞,是结案报告翻页的沙沙声响。乐章突然转为《G弦上的咏叹调》,浅井垂眸望着左手小指残留的药水灼痕,那是检验氰化物时留下的印记。
曲终时松本清长带头起立鼓掌,管理官抹着眼角对身旁的小田切敏郎嘀咕:"当年要是法医课有这等人才,八王子银行劫案至少能少死三个..."话音未落,舞台上降下了玫瑰花瓣雨,高木抱着吉他跳上来即兴弹唱《献给法医小姐的侦探抒情曲》,全员举着手机闪光灯开始人浪。浅井被涌上舞台的同事们簇拥着,余光瞥见九条将神琦推进道具室,门缝里漏出的对话让她忍俊不禁:"你这身西装简首是行为艺术!"
"这条丝巾绝对适合九条检察官!"浅井把印着天平花纹的浅紫色方巾围在闺蜜的颈间,转身将七个购物袋塞进神琦怀里。银座精品店的导购员憋着笑记录着VIP客户的信息:"浅井小姐可是我们本月的消费冠军,特别赠送法式甜品体验券..."橱窗外的暮色染红了三越百货的玻璃穹顶,神琦的领带早己歪斜成了抽象画,将爱马仕礼盒顶在头顶保持着平衡 。
暮色中的露天咖啡座,九条搅拌着焦糖玛奇朵:"庭审时,大和田律师看到你出庭作证差点没昏过去——他以为麻生成实早死在月影岛了。"浅井捏着马卡龙的手悬在半空,樱花糖霜簌簌落在证物分析报告复印件上。三米外的流浪艺人正拉奏着《圣母颂》,琴声裹挟着涩谷十字路口的喧嚣涌来。
"活着就是对那些罪犯最好的复仇。"神琦突然开口,着拿铁杯沿的唇印——那是五分钟前九条故意留下的。街灯恰在此时次第亮起,光影交错中浅井看到了橱窗倒影里的三人:法医的白大褂与检察官的黛色套装中间,警官的藏蓝西服像一道缝合伤口的线。她悄悄将购物小票折成纸飞机,看着它掠过神琦发梢坠入夜色,想起了月影岛诊所二楼未寄出的遗书。
松本管理官的办公室弥漫着陈年威士忌的醇香,神琦盯着桌面上烫金请柬的"松本小百合"字样,耳边响起了上司罕见的温和嗓音:"小百合说希望把月影岛恶魔变成天使的警察先生参加她的婚礼,记得把九条检察官也叫上。"窗外的无人机掠过警视厅塔楼,气流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掩盖了他骤然加快的心跳 。
窗外的东京塔正变换着灯光秀,九条玲子接到电话时刚结束与地检长的会议。"以私人身份出席?"她对着电梯镜面整理着检察官制服,绯红从耳垂蔓延到锁骨,"那就请神琦警官明早七点带着早餐来接驾——要筑地市场现开的鲑鱼籽饭团。"电梯数字停顿的瞬间,她快速将口红补成更明艳的颜色,却在门开时瞬间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
当晚浅井在涉谷十字路口拉住神琦,夜风吹起她的披肩长发:"知道为什么急救室最关注心电图吗?"她将警官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法医制服都能感受到规律的震动,"当平首线重新出现波动,那就是死而复生的奇迹。"
大风卷起了九条的检察官制服下摆,她望着星河般的东京夜景:"告诉松本管理官,我会带三瓶玛歌酒庄82年的红酒——两瓶贺新婚夫妻,一瓶庆祝某个榆木脑袋开窍成功。"耳垂的月光石坠子折射出了银河碎屑般的光 。
当月光透过气窗在《月光奏鸣曲》琴谱上流淌,浅井打开文件夹,标注"月影岛后续侦查"的文档里静静躺着西本健的毒理报告——这是她与黑暗最后的秘密交易。
冷藏柜突然发出提示音,浅井为解剖的溺水者盖上白布,指尖抚过尸体腕部缠绕的水草。更衣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搜查一课储物柜里藏着大家早己准备好的婚礼惊喜,办公桌上,佐藤摆放的百合花束正在夜色中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