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的铁门在积雪中发出刺耳的声音,铃木园子踩着新买的羊皮短靴踏入庭院,鞋跟突然踩进了青石板缝隙的冰棱中,踉跄间抓住首道伸来的手臂。青年指尖残留着网球拍的松香,却在她站稳后迅速抽离,仿佛刚刚触碰的是滚烫的烙铁。皆川克彦倚在露台的雕花栏杆上看着众人,指间香烟在寒风中明灭如鬼火:"铃木财阀的二小姐,需要我来扶你走路吗?"
关谷香捧着缎带缠裹的巧克力盒走上前,薰衣草香水的尾调混着台阶融雪的水汽。她特意穿着与对方初见时的淡紫色洋装,裙摆被冰水浸出了深色的水痕:"这是用你最喜欢的危地马拉可可......"
"一个连咖啡豆产地都分不清的人懂什么可可?"青年掐灭烟头扔在她的脚边,火星溅上了巧克力盒的金色缎带,熔断的丝线如同坠落的金雨落下,"去年圣诞派对上吃了你送的廉价松露巧克力后,我吐了整整一夜——就像你现在这令人作呕的讨好姿态。"
首道默默将网球拍塞回了背包,握柄处新换的吸汗带还带着他的体温。那盒被唾弃的巧克力是他陪关谷香跑了七家专卖店才选中的限量款,此刻正在融雪中渗出焦糖色的泪。
庭院角落的树丛后,柯南透过落地窗将一切尽收眼底,突然,他的后背的贴上了冰凉的金属物体——九条玲子检察官的珍珠耳钉擦过他的耳际,月光在镶边的检察官徽章上折射出冷芒:"偷窥成年人的社交场合可不礼貌哦,柯南小朋友。"
她晃了晃显示着神琦手机定位的屏幕,绀青色的制服袖口沾着从车库沾染的机油:"能让那个工作狂情人节不值班跑来这别墅的,该不会是......"
别墅玄关的水晶吊灯亮起,神琦悠真手中的咖啡杯险些泼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九条玲子拎着柯南的后衣领跨过门槛,检察官徽章撞在黄铜门把上发出了清脆声响:"看来刑事部搜查一课是允许警员在执勤期间来参加联谊活动了?需要我提醒你上个月值班表里标注的‘重要案件侦查’吗?"
"小兰小姐,你的手好可爱哦,小兰小姐,我…"若松俊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指尖到的并不是少女细腻的肌肤,而是检察官的制服袖扣。当他看清面前绀青色制服肩章时,唇边残留的吻痕与九条玲子脸颊上的粉底印组成了滑稽的图案,宛如被盖上官印的劣质商品一般。"非礼现役检察官可是可以判六年的哦。"神琦的警用手铐擦过若松的嘴角,金属冷光映出了九条从手提包里摸出的录音笔,"顺带一提,检察官小姐之前刚刚把一位袭警犯送进了重刑监狱——因为那个家伙扯掉了她外套的第二颗纽扣。"
厨房飘来的焦糖香混入了苦涩。皆川克彦的继母——实为姑姑的皆川美代子——正将方糖逐个放入骨瓷咖啡杯,指甲缝里沾着可可粉的妇人哼着昭和年代的童谣,把樱桃白兰地缓缓注入了醒酒器中。而柜门的阴影里,半盒瑞士进口的药片正在融化着。
当《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攀至最高音时,皆川克彦扯松领结走向露台。他特意选了关谷香送的圣诞雪松香薰蜡烛,火光在寒风中摇曳成了青紫色。"这种劣质蜡油味可真是......"讥笑声凝固在了他抽搐的唇角,青年抓住雕花栏杆的手指深深陷入了积雪之中。
柯南第一个发现了异常,透过结霜的玻璃,他看见那具栽倒在玫瑰丛中的躯体手中紧握着一条巧克力——被咬缺的心形缺口处,杏仁碎屑与氰化物结晶正在月光下交融。九条玲子用丝帕包裹起滚落在地的咖啡杯时,神琦正用镊子夹起地毯缝隙里的滤嘴残片:"杯底残留的甜味和哥伦比亚咖啡的酸苦根本不搭。"
关谷香瘫坐在尸体旁,指甲缝里嵌着从巧克力包装上扯下的金箔。首道沉默地擦拭着网球拍的握柄,而皆川美代子则发出夜枭般的声响,她染成栗色的发梢还沾着厨房蒸汽凝成的水珠:"克彦少爷最讨厌甜食了,怎么会主动吃巧克力呢?"
勘查灯照亮露台时,神琦在九条玲子的检察官徽章上瞥见了自己的倒影。他们同时注意到皆川克彦西装内袋的异常隆起——被体温焐化的巧克力浆正渗出霍夫曼花纹的信封,那是三井银行开具的遗产继承公证书。"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八小时知道他会死。"九条用证物袋封存信封时,指尖擦过了神琦来不及收回的手背。
二楼的书房里突然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当众人冲上螺旋楼梯时,只见渡边好美瘫坐在翻倒的保险柜前,散落的账本上显示着皆川集团在过去半年秘密收购的三家破产企业。少女颤抖的指尖按着一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皆川夫人抱着幼子站在葡萄架下,七分相似的眉眼在闪光灯下晕成了柔光。
"这不是谋杀。"皆川美代子幽灵般的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和服袖口还沾着咖啡的残渣,"是克彦少爷在为他的父亲还债。"她将空盒扔进壁炉时,火光照亮了她脖颈处尚未消退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