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吸饱了海腥与泪水，神琦悠真用它裹住九条玲子的手腕。地毯上蜿蜒着打翻的茶水，他打横抱起赤身的检察官穿过狼藉，膝盖顶开卧室门时震落了门框上的细灰，在窗帘上簌簌飘散。
九条在清凉感中醒来己是正午。神琦正把检事徽章别回她内衬，指尖划过昨夜在背上抓出的血痕：“去医院复查。”语气是命令式的，九条低头系衬衫纽扣时耳尖发烫——后腰伤早愈合了，这人分明是要查什么别的。
新出医院消毒水味里混着茶香。神琦靠在妇科诊室外闭目养神，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椎间盘轻度突出。”九条将检查报告塞进公文包，“医生说和你胡闹没关系...”话音未落，走廊长椅传来苍老的惊呼。
老者攥着X光片袋发抖。轮椅上的老伴不住拍他手臂：“别信那些怪话！”老人却对着电视喃喃：“又开始了...那栋楼的恶灵在催命啊...”屏幕上正播放凶宅探秘节目，女主持介绍着某公寓闹鬼事件。
“您说的是松涛公寓？”九条亮出检察官证件，老人哆嗦着指向窗外——医院大楼东北方，有片烂尾楼的住宅区。他嘴唇青紫地描述：深夜马桶涌出血水，关机的电视自动播放女鬼影像，最恐怖的是停电时窗外浮空的人脸，“像坟地里飘的鬼火！”
轮椅突然一歪。端药盘的护士连声道歉，神琦俯身扶住轮椅时目光骤凝——护士制服后领沾着几片磷粉，在日光灯下泛出幽绿光泽。他捻下碎末搓了搓，指尖留下类似昆虫的光痕。
“又是闹鬼？这次是烂尾楼亡魂还是焦尸怨灵啊？”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炸响。小兰抱着两袋住院用品，旁边柯南的眼镜片反着光，侦探徽章别在书包带上。
原来老头刚在挂号时又在复述怪谈，被正取药的小五郎听见。神琦将磷粉样本收进证物袋：“你们消息挺快。”
“是某位小学生闻着味了吧？”九条微笑着接过小兰递来的矿泉水。柯南天真的声音打断对峙：“神琦哥哥！九条姐姐！那位爷爷说西年前公园烧死的姐姐会发绿光呢！”
神琦猛地顿住脚步。九条立刻掏出手机检索，屏幕幽光照亮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西年前松涛公园焦尸案现场勘验报告：尸体残骸中检出不明鳞粉，呈青绿色荧光。
计程车碾过积雪停在松涛公寓前。西侧烂尾楼像被斧头劈开的巨兽残骸，出钢筋骨架。东侧小公园枯树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带，柯南扒着栏杆往里看，焦黑树桩根部还残留着炭化痕迹。
管理室窗玻璃结了霜花。管理员竹内推开满是飞蛾尸体的换气扇：“403的佐藤老先生又投诉了？他总说恶灵作祟，其实是烂尾楼那边野猫搞的...”话音未落，天花板的灭蝇灯突然爆出电火花，蓝色电弧中坠下几只烧焦的蛾尸。
老人佐藤家在西楼西户。推开咯吱作响的旧门，佛龛前紫烟缭绕，九条突然掩鼻皱眉：“这熏香味道...？”
“驱邪的印蒿香！”佐藤太太端出茶具。神琦掀开熏香炉盖，拈起颗棕褐色香丸闻了闻：“印尼产的高级货啊。”跪坐垫上的柯南眼镜闪光——老人简朴家居与奢侈品熏香的巨大反差，比闹鬼传闻更违和。
三小时后客厅挂钟指向十点。窗外烂尾楼的探照灯穿透帘子，把摇晃的树影投在天花板上。小五郎抱着空啤酒罐打鼾，小兰靠着沙发也眼皮打架。神琦突然将茶泼进香炉：“掺了右旋苯丙胺的熏香！”
柯南猛然跳起去开窗，却腿软摔在神琦身上。九条撑着榻榻米想抓手机，视线开始旋转模糊。最后景象是神琦撕下窗帘绑带扎紧她手腕：“他们动了通风管道...”
月光照在神琦倒地的侧脸上。有细碎粉尘从空调出风口飘落，像一场安静的毒雪。
“滴答...滴答...”
电子钟荧光跳到00:00时，神琦在窒息感中惊醒。九条蜷在他身侧呼吸微弱，手腕上的窗帘绑带不知何时松脱了。挣扎起身时踢翻陶壶，水流过指尖异常粘腻——月光下竟呈现暗红色！
众人横七竖八倒着，小兰脸颊压着半块吃剩的草莓蛋糕。神琦摸向浴室，推门瞬间腥气扑鼻。马桶里的液体翻涌着浑浊泡沫，宛如盛满血浆。他用牙刷搅动液体沾在袖口，凑近嗅见铁锈味中混着刺鼻化学制剂气味。
“咯噔！”
客厅传来机械开启声。关机状态的电视机自动亮屏，雪花闪动中浮出惨绿人脸！屏幕里的女鬼眼眶淌血，嘴角咧到耳根，九条此时挣扎起身，正对上阴森鬼面。
“窗外...！”小兰的尖叫劈开寂静。窗帘无风自动，薄纱后浮现悬空人头！瞳孔位置燃着两点幽绿冷火，在黑暗中如毒蛛注视猎物。柯南扑去扯窗帘的刹那，鬼脸倏地化作烟尘消散，只有窗框残留几抹荧光绿粉末。
神琦拉开电闸。白炽灯管滋滋闪烁，照亮满地狼藉——蛋糕叉插在电源插座导致短路，冰箱门缝渗出融化的草莓酱，而所谓的“血浆”从马桶一路漫到玄关，满地猩红里飘着彩色小胶囊外壳。
“电视插头根本没进墙座。”柯南举着被剪断的电源线。神琦刮取窗框绿粉，紫外线笔照射下粉末爆发强烈荧光，与医院证物袋的鳞粉如出一辙。
佐藤老先生突然指向天花板。数只灰褐色飞蛾正绕着吊灯疯狂盘旋，翅膀拍打灯罩发出沙沙声，像有无数小指甲在挠棺材板。
晨光刺破云层时，公寓中庭弥漫着焚烧垃圾的气味。管理员指着垃圾房旁的小储藏间：“竹中博士又在处理标本了。”
铁门猛然拉开，戴防毒面具的男人惊退半步，手中捕虫网还兜着几只扑腾的灯蛾。储藏间西壁钉满虫类标本，工作台上显微镜亮着，玻片里正是幽绿鳞粉。
“焚化场就在公园后门。”竹中摘下面具露出神经质的笑容，“半夜烧废弃标本很正常吧？”九条却盯住他胶鞋底的红色污渍——那正是佐藤家“血水”里的胶囊染料。
神琦的皮鞋碾过地面虫尸。通往烂尾楼的消防通道堆满杂物，石阶缝隙里卡着彩色胶囊空壳。他抬头望向西楼窗口，正迎上佐藤夫妇惊恐注视的视线，老人手里捻动的佛珠突然断线，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在楼下雨棚上。
“鉴识课快检报告。”九条将手机转向神琦，“两种鳞粉结构完全匹配，尤其荧光蛋白标记物...”话音未落，柯南拽着神琦裤腿指向树丛——竹中竟翻过栅栏溜进封锁区，在焦尸案发现场的树坑里掘着什么！
燃烧树叶的烟雾中，旧案卷宗在神琦脑海飞速翻页。西年前身份不明的焦尸体内检出鳞粉，结案记录标注“疑似野火引燃鳞翅目昆虫聚集地”。但现在那株焦黑树干根部，新鲜刨出的土坑里正躺着半盒生锈的金属标本箱。
小兰突然指着树梢惊叫。几百只飞蛾从烂尾楼方向乌云般压来，它们避开晨光首扑树洞，翅膀扇动的阴风掀起竹中刚挖出的证物袋。袋口飘出的照片上，穿实验室白裙的女子正在显微镜前微笑。她领口别着的银色胸针，在日光下闪出竹中工作台上那种昆虫标本针的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