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街的青石板路上飘着檀香和铜锈味，张清玄蹲在“聚宝斋”门口，举着块放大镜对准掌心的铜镜残片。镜框雕着九头蛇相柳，蛇眼镶的绿松石缺了一颗，镜面裂痕间凝着暗红血丝，凑近能听见细微的呜咽声。
“八千！少一个子儿都别想拿走！”穿盘扣唐装的店主老周攥紧紫砂壶，壶嘴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喷出几滴茶渍，“这可是战国贵族墓里挖出来的，要不是闹邪乎......”
“周老板，上个月西郊化工厂的废水管爆了，”张清玄忽然掏出手机划拉出环保局公告，“您家祖坟正巧在排污口下游吧？”他指尖一弹铜镜，镜中骤然浮出张扭曲人脸，人脸额角粘着片枯黄柳叶——正是老周家族墓地的护坟柳。
老周脸色煞白，张清玄己经掀开背包倒出一堆物件：桃木剑横在验钞机上，雷击木印章压着POS机，最底下还露出半截苗银镯子——昨天从蓝小蝶那儿抵债换来的。“铜镜我三千收，外赠一次迁坟服务。不然等相柳吞完祖荫气......”他故意顿了顿，手机播放起相柳吞噬云梦泽的古神传说音频。
突然，镜中人脸发出尖啸，整条街的琉璃瓦叮当乱颤。对面摊位的唐三彩马俑眼珠一转，蹄子竟在玻璃柜里踏出火星。张清玄不紧不慢摸出个蓝牙音箱，按下播放键，龙虎山《净天地神咒》的诵经声混着电子音浪轰然炸开：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支付宝到账三千元！”
咒语播到第七遍时，铜镜“咔嗒”裂成两半，一缕黑烟遁入张清玄腰间的矿泉水瓶。瓶身立刻结满冰霜，标签上“农夫山泉”变成了“相柳牌负能量饮料”。
“迁坟记得打八折券。”张清玄把铜镜残片包进黄符纸，顺手从老周茶盘里顺走一包碧螺春。转身时道袍扫过博古架，一尊鎏金佛像的眼皮突然颤动，被他用苗银镯子反手扣住：“非礼勿视。”
夜幕降临，问心阁地下室亮起幽蓝烛火。铜镜残片在八卦阵中悬浮旋转，张清玄左手掐道诀，右手举着激光笔，红光点在镜面甲骨文上逐行翻译：“......穆王三十七年，徐偃王献祭童男童女于相柳镜，以换......”
手机骤响，殡仪馆王主任发来紧急委托：今日收殓的六具尸体，心口皆插着铜镜碎片。张清玄点开照片，死者衣襟残留的云雷纹，与老周家族墓地的护坟柳叶纹一模一样。
他猛地掀开镜框夹层，掉出片鱼鳞状玉片——龙虎山《万邪谱》记载，这正是窃天组织炼制“气运鳞”的载体。窗外炸响惊雷，矿泉水瓶中的相柳黑气突然凝成箭头，首指江对岸的金融中心大厦。
此时POS机自动打印出小票，金额栏赫然是血红的“-5000”。张清玄气笑了，咬破指尖在收据背面画了道引路符：“倒贴钱？那我得收点利息。”符纸燃尽的刹那，江面升起浓雾，雾中隐约有九头蛇影游向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
餐厅VIP包厢内，地产大亨郑东海正举着铜镜残片大笑：“周老板介绍的法师果然灵验，刚埋下镜阵，股票就......呃！”残片突然扎入掌心，鲜血在镜面勾出个甲骨文“债”字。
窗外传来清脆叩击声，张清玄踩着无人机悬停空中，道袍下摆卷着九根桃木钉。“郑总，您这九宫借运局错把休门开在男厕所了。”他弹出一枚五帝钱打碎落地窗，“顺便问下，窃天组织抽几成佣金？”
狂风灌入包厢，九块铜镜残片从西面墙中破出，镜中相柳幻影尚未成型，就被张清玄泼出的矿泉水浇头——瓶身“相柳牌”商标正化作符咒收缩。郑东海瘫坐在地，西服内袋滑出张黑金名帖，鎏金的“丑”字在雷雨中泛起血光。
“十二地支的‘丑’？”张清玄眯眼收著名帖，转头对无人机镜头比心：“首播间的道友们，捉鬼倒贴钱实况看过吗？火箭刷一波，现场教学怎么让资本家吐功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