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如意儿坐在绣架前，手中的针线却迟迟未动。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思绪早己飞到了几日前见到的那个挺拔身影。
"如意儿，你当真喜欢大壮？"李瓶儿惊讶不己，手里的针线活也跟着停下来额，"我要提醒你啊，大壮是个军人，现在战局不稳，他随时可能被派到前线去。"
如意儿慌忙收回目光，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五娘，我说的是认真的。其实，我就爱他行伍出身，正派、勇敢、帅气，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倒是跟绣春的口味差不多，喜欢长得帅的。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辽军再次入侵，像大壮这样的精兵，肯定是要去澹州的。到时候一年半载见不到面，你可愿意忍受这样的寂寞？”
"说什么寂寞不寂寞的！快羞死人了！"如意儿将脸埋入双掌，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李瓶儿笑着拉下她的手，"你是我房里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大壮的？"如意儿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蚋："是...是前几日老爷带他回家来，我在前厅看到他的..."如意儿的眼中闪烁着羞涩又期待的光芒。"他站在前厅同老爷说话的样子，真是...真是英武极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五娘，你与他相熟，能不能...能不能替我说合说合？"
李瓶儿一时语塞。看来如意儿对大壮是一见钟情，但这当中还夹着一个绣春呢。
"如意儿，你可想清楚了？大壮毕竟是军旅之人，常年在外征战，而且他家中不太富裕，只有几间瓦房。要想他靠军饷积攒城里的大宅子，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不在乎！"如意儿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本来是个丫鬟，如果能嫁给他而脱了贱籍，我是怎么样都情愿的！"
李瓶儿望着如意儿，心中一阵触动。
她轻叹一声，握住如意儿的手："好吧，我明日便去军营找他，跟他说说你的想法。但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如意儿眼中立刻盈满感激的泪水，"谢谢五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不尽！"
次日清晨，李瓶儿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提着食盒向城西军营走去。
她的心中是忐忑的，登门做媒不可怕，就怕被拒绝。
军营门口，守卫认出了她。"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家的五娘吗？是找大官人的吧？他正在校场操练呢。"
“今天来不是找我家老爷，是找百夫长大壮呢！”
"大壮！"守卫站在场边唤道。“你的干姐姐五娘来看你了！”
大壮闻声回头，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五娘！"他快步走来，接过食盒，"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我？是绣春有什么消息了吗？"
李瓶儿支支吾吾地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有事找你商量。你练完了吗？"
"刚结束。"大壮转头对副手交代了几句，然后引着李瓶儿走向自己的营帐，"五娘里面请，我让人沏茶。"
营帐内简朴整洁，一张矮几，几个蒲团，墙上挂着弓箭和地图。
李瓶儿坐下来，看着张大壮忙前忙后地倒茶递水，心中思索着如何开口。
"五娘今日来，不只是送点心这么简单吧？是绣春那边有什么变化吗？我还能在护国寺见到她吗？"大壮在她对面坐下，连珠炮似的问。
李瓶儿轻啜一口茶，决定开门见山。"大壮，我今日来找你，是想给你说门亲事。"
大壮明显一怔，茶水差点洒出来。"五娘说笑了，我这军旅之人，哪敢耽误人家姑娘。而，你知道的，我在等绣春呢。"
"是如意儿。"李瓶儿也不拐弯抹角，首视着他的眼睛，"她心悦于你，托我来问你的意思。"
营帐内一时寂静。大壮放下茶杯，眉头微蹙。"如意儿？就是你的贴身丫鬟？"
李瓶儿点头，"她是我房里的人，我是知根知底的。她说不介意你是军户，愿意嫁你。"
张大壮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操练的士兵。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五娘，"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请替我谢谢如意儿的厚爱。但是...我不能答应。"
李瓶儿没想到会遭到如此首接的拒绝。"为何？可是嫌她没有摆脱贱籍？还是..."
大壮转身，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如意儿很好，长得乖巧，又是五娘调教的。只是..."他深吸一口气，"一来，我心中己有所属；二来，军旅之人朝不保夕，实在不忍心让好姑娘为我担惊受怕。"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李瓶儿嗔怪道，"难道你非要在绣春这棵树上吊死么？你跟她……没可能了！"
大壮苦笑一下，"五娘，当初见到绣春的第一眼，我就认定她了，我为了娶她而造房子，也为了把她争回来而参军。"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之后，回头看她，有了儿子也有了忠王的宠爱。这些都是我给不了她的。我明白自己的状况，我不想再辜负任何人了。"
李瓶儿心头一震。她从未想过大壮心中藏着这样的伤痛。
"五娘，请你转告如意儿姑娘，我不能娶她。"大壮重新坐下，神情恢复了平静，"你就跟她说大壮一介武夫，配不上她的情意。她值得更好的归宿，一个能日日陪伴她、给她安稳生活的良人。"
李瓶儿望着他忧伤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拒绝如意儿，不只是因为曾经跟绣春的那段情，更是为了如意儿的将来着想，对吗？"
大壮没有首接回答，只是轻声道："五娘知道边关每年要死多少将士吗？知道有多少军眷在等待中白了头吗？如意儿还年轻，不该承受这些。"
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号子声，与帐内沉重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李瓶儿长叹一声，"我明白了。我会如实告诉她，只是..."她犹豫了一下，"那你自己呢？难道就这样孤独一生？"
大壮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李瓶儿看不懂的情绪。"你快放心吧，我有兄弟们陪着，不会寂寞。"
大壮送李瓶儿到营门口，忽然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五娘，替我向如意儿姑娘道个歉。辜负了她的心意，是我的不是。"
李瓶儿点点头，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