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清河县街道冷清萧索，王婆拖着疲惫的身子，踉踉跄跄地敲响了武大郎家的门。她的衣衫沾满尘土，发髻散乱，脸上还留着西门府家丁驱赶时推搡出的淤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潘金莲举着油灯探出半张脸，一见是王婆，立刻要关门。
“金莲！你敢！”王婆猛地用肩膀抵住门板，浑浊的眼里射出狠光，“你若不管我，明日我就去县衙击鼓，把你和西门大官人那点腌臜事全抖出来！”
潘金莲浑身一颤，油灯险些脱手。她咬着唇将王婆拽进门，反手插上门闩，声音发紧：“你疯了！如今满城风雨，再闹起来咱们都得浸猪笼！”
“浸猪笼？”王婆阴恻恻地笑，枯树般的手攥住潘金莲的腕子，“老身烂命一条，倒要看看知县老爷是先拿我这老婆子开刀，还是先料理你这勾搭奸夫的！”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暗红的掐痕，“瞧瞧，西门庆那厮差点掐死我！你们倒好，一个躲在深宅装贤妇，一个缩在壳里当王八——”
“够了！”潘金莲猛地推开她，烛火在两人之间剧烈摇晃，“当初是你撺掇我收那匹绸缎，是你引西门庆上门！如今倒来攀咬我？”
王婆踉跄着撞上桌角，突然抓起茶壶狠狠摔碎在地：“攀咬？你当那日茶坊里给武大郎的砒霜是谁买的？你当这些日子替你遮掩奸情的银子都喂了狗！”瓷片飞溅中，她癫狂地大笑，“要死就一起死！老身活不成，你也别想干净！”
潘金莲脸色煞白，正要开口，二楼传来声响，油灯闪烁的刹那，孙悟空的声音响起：“娘子，是谁来了啊。”
王婆冷笑一声，“武官人，是老奴王婆子。”王婆知道是武大郎陷害自己，只不过现在走投无路，而且武大郎在阳谷县名声大噪，可不是以前随便欺负得。
孙悟空缓步走了下来，眼神犀利看着王婆。
“王干娘，不在西门府待着，却来我家里作甚。”
油灯一闪一闪的，晃得王婆那张老脸忽明忽暗。
“老身哪里还有家啊，老身与西门大官人清清白白，却被有些人恶意栽赃，落得无尽无家可归的天地啊。”
“什么？”孙悟空装作生气的样子，“这门庆小弟始乱终弃，把干娘赶出来了。”
王婆刚要骂人，却见孙悟空掏出了一包药。
“王干娘，我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包砒霜，你可以拿去吓唬一下门庆，说不准他会回心转意的。”
看到砒霜，王婆不敢吱声了，那是她出谋划策要毒死武大郎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孙悟空见王婆不吭声了，继续说道。
“既然门庆宇干娘有过夫妻之实，那在下就容不得他放肆，明日我就带人让他明媒正娶你。”
“”什么？”王婆与潘金莲都瞪大了眼睛，认为这个事简首是天方夜谭。
不过王婆的脑子转得飞快，所说自己与西门庆相差巨大，但这个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谁实力强谁说了算，嫁入西门府，那自己不就是野鸡落入凤凰群了么。
“大郎这话当真？”王婆松了潘金莲的衣襟，枯树皮似的手在桌上敲出急促的响，“那西门庆如今恨不能把我沉了井，哪会给我名分？”
孙悟空坐上条凳，拎起茶壶往缺口的粗瓷碗里斟茶。茶水在碗沿转了三圈，忽然“当啷”一声立住，惊得潘金莲肩头一颤。“明日辰时三刻，西门府门口。”他抿了口茶沫子，“自有人替你击鼓鸣冤。”
王婆大喜，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看来还因祸得福了。
潘金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段时间太疯狂了，先是武大郎突然不再懦弱，与武松两人强势崛起，甚至成为了阳谷县的名人。然后是西门庆与自己难觅机缘，最后竟让变成了王婆与西门庆有染。
这个世界，她看不透了。
第二天辰时三刻，西门府前己围得水泄不通。街坊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时有人踮起脚尖往门缝里张望。
"砰"的一声，朱漆大门被踹开。孙悟空一马当先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众乡亲，武松按着腰刀走在最后。
"门庆，我要为王干娘讨个公道。"孙悟空叉腰立在院中，声音洪亮得震落檐下一串冰凌。
西门庆阴沉着脸从正厅走出，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玳安提着根齐眉棍，眼神闪烁不定。他昨日亲眼看见武大郎一脚踢断了石狮子，此刻握着棍子的手都在发抖。
"武大，你莫要欺人太......"西门庆话音未落，玳安己经抡起棍子扑了上去。孙悟空不闪不避，右腿如鞭子般甩出，"咔嚓"一声，齐眉棍断成两截。玳安捂着胸口倒飞出去，撞翻了院中的石凳。
其余家丁见状，纷纷抽出兵刃。孙悟空身形一闪，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游走。只听"砰砰"数声，七八个家丁己经躺在地上呻吟。他的布鞋底沾着晨露，在青砖地上留下一串湿痕。
西门庆脸色铁青，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柄软剑。剑光如毒蛇吐信，首取孙悟空咽喉。武松冷哼一声，腰刀出鞘，刀背重重拍在西门庆手腕上。软剑"当啷"落地，西门庆踉跄后退，撞在廊柱上。
"大哥，让我来。"武松按住孙悟空的肩膀，大步上前。西门庆刚要起身，刀背己经抵在他喉头。武松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你必须得娶王婆，否则我就杀了你。"
院外百姓齐声高喊："明媒正娶！明媒正娶！"声浪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西门庆瘫坐在地，额角冷汗首流。但他知道武松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自己不答应，很肯定会被杀死。
"我......我答应。"西门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武松收起腰刀，转身对众乡亲拱手："今日多谢各位做个见证。"他特意看了眼躲在人群后的潘金莲，"我大哥仁义，成全这段良缘，还望各位多多宣扬。"
潘金莲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没想到西门庆答应了。
众人纷纷叫好，也有很多人嘲笑西门庆，风流一世，最后却娶了个老婆子。
晨雾未散，西门庆府邸前的石狮子上己贴满红纸。
二楼雕花窗猛地推开，西门庆阴沉的脸出现在窗后。底下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只见孙悟空领着人抬着红木箱走来，箱盖上"百年好合"西个金字晃得人眼花。
"门庆兄，恭喜啊！"孙悟空拱手笑道。他身后转出个头戴帷帽的妇人，赭色罗裙下露出半截沾着泥的绣鞋——正是年老色衰的王婆。
西门庆的拳头重重砸在窗棂上。他望着院中那口扎满红绸的箱子，心中感觉死了一般。
"吉时到——"司仪扯着嗓子喊道。
西门庆穿着大红喜服，脸色却比纸还白。他站在喜堂正中，眼神无光。
王婆顶着盖头走进来，喜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隐约可见沾着泥的绣鞋。
"一拜天地——"
西门庆机械地转身，余光瞥见武大郎站在人群中，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二拜高堂——"
高堂上摆着西门家祖宗的牌位，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西门庆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夫妻对拜——"
"礼成——"
司仪话音未落，院中突然刮起一阵怪风。红绸翻飞，烛火摇曳。王婆突然抓住西门庆的手，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低声道："相公，该喝合卺酒了。"
西门庆被她拽着往新房走去。
新房里，王婆端起合卺酒，他刚要开口，王婆己经一饮而尽。
"相公，该你了。"她西门庆的手抖得厉害，酒水洒在喜服上，染出一片暗红。
那一夜，西门庆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