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腹还沾着沈昭颈间的血，喉结下三寸的皮肤被金芒灼得发烫。
她余光瞥见东南方雾霭里游动的猩红光弧，像极了昨日林羽替她挑出碎瓷片时，银簪尖儿沾着的药汁颜色。
"当心！"沈昭突然揽住她的腰腾空翻转，三道淬毒的冰棱擦着耳畔钉入石壁。
神秘人黑袍鼓胀如蝠翼，袖口涌出的黑雾凝成九头蛇形，每个蛇头都衔着青铜蛊铃。
苏晚靴尖勾住断梁借力，掌心猝然绽开三色药莲。
那些挣扎着要闭合的蛇口突然抽搐起来，衔着的蛊铃竟在莲香里化作齑粉——这是她今晨在药庐打翻茶盏时，意外发现的药魂新用法。
"神农尝百草，倒叫你尝出朵霸王花。"沈昭剑锋劈开扑来的蛇影，缺失的鸾羽缺口突然溢出流光，将他整条右臂染成赤金色。
苏晚注意到他后颈的菌丝纹路正顺着血管蔓延，像极了祭坛蛊文里藏着的寄生藤。
东南方传来银鞭破空声，林羽的喊叫裹在风里："师姐当心祭坛！"苏晚袖中染血药笺突然发烫，与三十步外青铜祭坛产生共鸣。
那些干涸的血迹仿佛活过来似的，顺着她指尖钻入药魂凝聚的莲心。
神秘人终于变了声调："你竟能炼化药王血咒？"黑雾凝成的面具碎裂刹那，苏晚看清他耳后蝎尾胎记正渗出血珠——与林羽旧疤的位置分毫不差。
沈昭的剑在此刻刺穿雾墙，鸾羽金芒暴涨如旭日东升。
神秘人被迫现出真身时，苏晚袖中突然甩出七枚金针，针尾缀着的正是从药笺上剥落的暗红血痂。
"锁魂阵！"金针钉入神秘人周身大穴的瞬间，苏晚突然踉跄——锁骨下的朱砂痣将月光折射成血线，在她脚下绘出与祭坛相同的图腾。
沈昭剑柄的鸾羽缺口突然发出凤鸣，震得苏月手中茶盏"啪"地碎裂。
"长老快走！"苏月提着染血的裙摆往侧门挪，却被林羽的银鞭缠住脚踝。
药王谷弟子们举着火把从回廊包抄而来，火光照亮长老甲袖中暗藏的毒粉囊。
"三长老还是留着看戏吧。"林羽指尖弹出颗药丸，毒粉囊瞬间凝成冰坨。
他腕间旧疤在火光下泛着青，与神秘人胎记如同镜像。
战场中心突然响起琉璃破碎声。
神秘人震碎三枚金针，黑袍化作万千毒蛾扑向苏晚。
沈昭挥剑斩落的毒蛾尸体竟在落地瞬间生根，眨眼间长出带刺的藤蔓。
"接着！"苏晚将药莲抛向空中，莲心坠落的血珠浇在藤蔓上，那些狰狞的毒藤突然开出鹅黄小花。
她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沈昭掌心画了半朵残莲。
沈昭会意地将掌心按向剑柄，鸾羽金芒裹挟着药香劈开毒蛾阵。
神秘人暴退时撞塌半面石墙，露出藏在墙内的药王谷密卷——最上面那卷的封泥印记，正是苏晚今晨在药庐打翻的朱砂颜色。
"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神秘人嗓音首次出现裂纹，左耳后的蝎尾胎记渗出黑血。
苏晚突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味，那是林羽常佩的香囊气息。
沈昭的剑锋己抵住神秘人咽喉，苏晚却按住他手腕："留活口才能钓大鱼。"她话音未落，东南方的雾霭突然凝成鬼手抓向祭坛。
苏晚锁骨下的朱砂痣骤然发烫，药魂之力不受控地涌向指尖。
神秘人趁机化作黑雾遁走，只留件空荡荡的黑袍。
苏晚弯腰拾起黑袍时，发现内衬用金线绣着半阙残词——正是她幼时在父亲书房见过的《药王诀》缺页内容。
"师姐！"林羽拖着被银鞭捆住的苏月走来，腕间旧疤渗出血迹。
苏晚望着他鞭梢沾染的毒蛾磷粉，突然想起今晨替他包扎时，那伤口分明该结痂了。
沈昭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后颈菌丝纹路己蔓延至锁骨。
苏晚伸手要探他脉象，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细纹——这是过度使用药魂的代价。
夜风卷着祭坛蛊文盘旋而起，青铜表面的暗红血迹突然流动起来，渐渐汇聚成与苏晚朱砂痣相同的形状。
林羽的银鞭无意识抖了抖，鞭梢沾着的磷粉在月光下泛出蝎尾纹路。
苏晚将染血药笺按在祭坛中央，转头对沈昭勾起带血的唇角："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开启..."她故意顿了顿，指尖金芒突然刺入自己心口，取出的却不是血珠，而是半枚流转着药香的玉珏。
三十步外的废墟阴影里，有双绣着蝎尾纹的锦靴悄然后退了半步。
苏晚的指尖还沾着沈昭颈间的血珠，却在触及神秘人黑袍的刹那骤然发冷。
药魂之力顺着金针震颤的频率游走，她突然嗅到熟悉的腐草味——与三日前在藏书阁翻到的《蛊毒残篇》上，被鼠齿啃噬的页脚散发的味道如出一辙。
"你耳后的蝎尾纹，是西域蛊师的血契吧？"她突然松开金针，任由其中一枚被黑雾吞噬，"噬心蛊每月十五发作时，用青蒿汁浇灌耳后三寸能暂缓疼痛——可惜你主子给的解药里，掺了曼陀罗花粉。"
神秘人面具下的呼吸骤然急促，黑雾凝成的蛇影在祭坛血光中扭曲成团。
沈昭的剑锋精准挑开他腰间玉牌，青铜牌面上用朱砂勾勒的蝎尾纹路，正与苏月前夜藏在胭脂盒底的密信暗纹重合。
"你猜他们会不会来救你？"苏晚靴尖碾碎落地的蛊铃碎片，药魂之力顺着裂缝钻入地脉。
地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线，每处节点都对应着今晨被她打翻的药罐残渣，"用五毒散喂养药王血咒，当真是糟蹋了三百年前南疆进贡的沉香木。"
神秘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黑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小丫头以为揭穿血咒就能撼动..."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苏晚的指尖正抵着他耳后渗血的胎记，药魂金芒中浮动着林羽银鞭上的磷粉碎屑。
沈昭的剑柄突然发出鸾鸟清鸣，他后颈蔓延的菌丝纹路在声波中泛起涟漪。
苏晚趁机将染血药笺拍向祭坛，青铜表面的暗红血迹突然凝成箭矢形状，首指东南方雾霭中若隐若现的蝎尾旗幡。
"你们要找的千年药脉，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调包了。"神秘人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伤疤竟与药王谷后山的矿脉走向完全一致，"当年苏谷主在沉香木匣里藏的，根本不是《药王诀》真本！"
林羽的银鞭突然脱手坠地，他腕间旧疤在月光下渗出青黑毒血。
苏晚余光瞥见苏月藏在袖中的半截蝎尾镖，突然想起幼时父亲书房总萦绕的沉水香——与此刻神秘人黑袍内衬沾染的味道分毫不差。
"说清楚！"沈昭剑锋挑飞神秘人的面具，露出的半张脸让苏月发出尖叫。
那布满蛊虫咬痕的面容下，依稀能辨出与药王谷祠堂供奉的某位先祖相似的轮廓。
神秘人突然咬破舌尖，黑血在空中凝成毒蛾扑向祭坛。
苏晚甩出的金针被蛾翼震偏方向，钉入石壁时竟带出三年前埋在此处的药王谷令箭——那是她及笄礼失踪的陪葬品之一。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药脉！"神秘人七窍开始渗出黑血，声音却愈发癫狂，"当年你父亲用假药典骗过皇室，真正的传承其实藏在..."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耳后蝎尾纹路竟开始逆时针旋转。
苏晚猛地扯开他的衣领，药魂之力灌入心脉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神秘人锁骨下方用金粉绘制的星图，分明与上个月她在沈昭盔甲夹层发现的边关布防图互为镜像。
沈昭突然挥剑斩断左侧石柱，藏在柱心的青铜匣轰然落地。
匣面封印的鸾鸟图腾与他剑柄缺口完美契合，开启的瞬间涌出的却不是典籍，而是上百只裹着药香的玉蚕——正是三日前药庐失窃的培育品种。
"蚕食天地。"苏晚指尖金芒突然暴涨，强行截断神秘人体内翻涌的蛊毒，"你们用活人养蛊，再以蛊虫吞噬药魂精魄..."她突然想起今晨替林羽包扎时，对方伤口渗出的磷粉带着奇异甜香。
神秘人突然暴起挣脱金针桎梏，黑袍化作万千毒蛾扑向祭坛。
沈昭挥剑斩落的鳞粉在空中凝成鬼脸，与苏月昨夜打翻的胭脂在青砖上晕开的形状一模一样。
"小心蛊爆！"林羽的银鞭卷住苏晚腰身急退，却见神秘人身体突然膨胀如鼓胀的皮囊。
他耳后的蝎尾纹路迸射出血箭，每滴血珠落地都长出带刺的毒藤。
苏晚反手将药莲按进祭坛裂缝，莲心涌出的金芒与青铜血迹交融成网。
沈昭的剑锋在此刻刺入神秘人丹田位置，缺失的鸾羽缺口突然吸饱黑血，将他整条右臂的菌丝纹路染成暗金色。
"告诉你们主子——"神秘人破碎的声带里挤出最后的诅咒，"药王谷地脉里的三百童尸...咳咳...早晚会爬出来..."
轰然炸开的黑雾中，无数蛊虫尸体如暴雨倾泻。
苏晚撑开的药魂屏障出现裂纹的瞬间，沈昭突然转身将她护在怀里。
两人被气浪掀飞时，苏晚清晰看见他后颈菌丝正疯狂钻入自己锁骨下的朱砂痣。
林羽的惊呼声淹没在瓦砾崩塌的巨响中。
当苏晚挣扎着从沈昭染血的怀抱里抬头时，发现祭坛中央的青铜匣不知何时己自行打开，里面滚出的半枚玉珏正与她心口取出的残片严丝合缝。
三十步外的断墙阴影里，有双锦靴轻轻碾碎了想要逃走的蛊虫。
月光掠过靴面刺绣的蝎尾纹时，那暗金丝线折射出的光泽，与苏月藏在指甲里的毒粉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