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平安地把田晶晶送回自家楼下。
新锐说:“主人再见!”大翅膀打开。
田晶晶下车。
苟启也跟着下车。
走到单元楼门口,苟启张开双臂,“抱一个。”
田晶晶坚决说:“不行!”
苟启又开始烦躁,“我跑那么远帮你找孩子,要一个拥抱很过分吗?”
夜深人静,他嗓门巨大。田晶晶急道:“你小点声。”
苟启压低声,指着自己额角的伤疤,“我为了给你送花,被我亲爹走进局子,还被他拿茶碗砸了——”
田晶晶为了息事宁人,飞快地伸臂。
双手穿过他腋下,蜻蜓点水似的,点了下他的后脊。
苟启一下硬住了。
田晶晶说:“好了吧?可以走了吧?”
苟启隔片刻才回过神来。
田晶晶己走到单元门边。
苟启得寸进尺,坏笑,“买一送一。亲一下。”
田晶晶赶紧逃进单元门,咣一声关上。
隔着几步远,新锐打了下双闪。
车内音箱的电子音,随着晚风穿过铁门。
“……主人晚安。”
*
田晶晶刷脸进自家公寓,发现灯竟然是亮的。
爸妈不知何时跑来她这里。
爸爸拉着一张脸,“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才回家?”
妈妈更是一脸凝重,上来拉田晶晶的手,紧张兮兮问:“晶晶,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出轨了?”
田晶晶扶额,“出什么轨!”
天可怜见的,她连轨道都没有!
妈妈问:“刚才在楼下,你是不是抱了那个男的?”
爸爸脸色都变了,“哎呀,我就说,别让她一个人住。一个人住能有什么好事!你问问,你问问,她到底谈了几个男朋友!来一个要两百万,再来一个又要两百万!你老爹就算没破产,也被你谈破产了!”
田晶晶急忙说:“刚才那不是男朋友!只是……只是……普通朋友。”
爸爸问:“普通朋友,玩到半夜才回家?”
妈妈也问:“那你跟姬尚呢?你们俩还好着吗?”
田晶晶咬了下牙,“嗯,好的呢。”
六年前姬尚毕业想要创业,田晶晶说服爹妈卖掉一套房,拿出两百万。那是至尚的第一笔投资。
而爸妈之所以愿意拿那么大一笔钱,一方面是因为看好机器人这个赛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田晶晶跟他们撒了谎,说姬尚是她男朋友,要结婚的那种。
姬尚见过田晶晶父母几回。见面时,姬尚持晚辈礼,还送来许多补品。他给田爸田妈讲自己的专业,创业的规划,未来的想法,一下赢得了长辈的欢心。
但他确实没说,要跟田晶晶结婚。
爸妈问起什么时候打算结婚,田晶晶就说:“我们还年轻,这是奋斗事业的时候!一旦成家有了孩子,我还能追求梦想吗?”
爸爸很犹豫,妈妈却百分之百支持。
妈妈甚至帮着田晶晶说服爸爸,“老田,女儿说得有道理。我就是因为结婚太早,早早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到中年跟社会脱节,找工作只能干保洁!晶晶有想法,我们有条件就要支持。再说了,现代社会,女孩子三十岁结婚也不晚。你就让晶晶自己闯一闯吧!”
父母达成共识,卖房支持田晶晶创业。
一晃六年过去,至尚经历了两轮融资,规模也渐渐壮大,但作为至尚的第一个投资人,田晶晶并没有回本。
田爸来找女儿,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给我解释下,至尚现在的股权结构是怎么回事?”
爸爸拿出手机,打开至尚的股权关系图。
在这幅最新的股权透视图中,孟氏投资与育英投资成为至尚最大的股东;而田晶晶只是排在最末位的个人股东,占比1%。
田晶晶说:“我出资两百万。至尚估值两个亿。所以我占比1%。这是我跟尚总讨论过的,没有问题。”
“荒唐!”爸爸极少发火,但听到这话,忍不住怒了,“六年前我们投至尚,当时的至尚就是个零!屁都不是!你爸爸出的两百万,就是至尚的全部资产!你应该得到的股份比例是100%!”
最初投资至尚时,田爸的确说过他想持股。
但姬尚田晶晶都极力反对。
“如果由长辈持股,那就不是我们自己的公司了。”姬尚说,“万一他要干涉公司决策,我们就失去了自主权。”
田晶晶于是说服父亲放弃持股。两百万转进田晶晶的银行卡里,以田晶晶之名为公司注资。
考虑到还要为技术人员预留股份,姬尚与田晶晶最初各占40%的股比。
田爸继续骂,“当初你跟我说要跟那小子结婚。我是真把他当女婿,才愿意掏这么一大笔钱。那小子当着我的面也说要待你好,要孝敬我。我说你不用孝敬我,你把你公司做起来,好好待你让你当老板娘,就是孝敬。结果呢!他做了什么!跟你说公司估值两亿所以把你的股比压到1%吗?”
爸爸很少发火,可一旦发火,谁也制止不住。
妈妈也忍不住了,“晶晶,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
田晶晶心慌意乱,只得解释道:“爸爸,这个事我跟尚哥讨论过……只有这样才能引来新的投资!……”
田爸气道:“你拉新可以啊!不让我持股,倒是让我退出啊!公司六年前估值五百万我们田家占比40%,现在估值两个亿那是翻了西十倍啊,你得给我八千万才能买我退出啊!他妈的最基本的数学,你到底会不会啊!”
田晶晶搓着手,“爸……不是那么算的……几次融资还有很多复杂的情况……”
爸爸骂:“复杂个屁!不管什么东西,搞复杂那就是为了坑你!”
妈妈劝:“别骂了别骂了。你再骂这钱又回不来。”
爸爸情绪上头,此刻脸红脖子粗,连着妈妈一起骂,“他妈的当时我就说应该由我来当股东,你非说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定。你看看!你看看她自己搞成什么样!创业,创业,创个屁业!一个好好家庭都被你创飞了!你当爸妈的钱都是天上砸上来的吗?本来就破产过一次,好容易有点起色,又全给你作没了!”
田晶晶眼泪汪汪。
爸爸骂完了,敲着茶几说:“你让姓姬的小子过年来见我。要么把婚给我结了所有股权财产平分,要么把两百万连本带息赔给我,年化利率按法定最高24%。你爸爸己经破产过一次,绝对不能破第二次!”
田晶晶小声:“爸爸,我跟尚哥的感情是真的,要是事事都拿金钱衡量……”
田爸:“对!就是要拿金钱衡量!骗感情可以,骗钱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