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中度过的这几个月,鲁加仿佛置身于一座由白骨构筑的迷宫。他日夜与这些沉默的骸骨相伴,指尖抚过冰冷的骨骼,试图解读死亡留下的密码。令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是,在他的深入研究之下,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这些骷髅空洞的眼眶深处,那摇曳火焰里,竟然孕育出了全新的、懵懂的灵魂火花!是真正的、从虚无中诞生的生命之火!他的研究,他那凡人狂妄的探索,竟真的凿开了一丝通往神明权柄的缝隙!
狂喜与惊惧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鲁加的心脏。对未解之谜那令人窒息的探索欲,像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只诱惑之手,拼命将他拽向那幽深而充满禁忌的领域;
而内心深处,让这些曾如亲人般的村民得以真正安息的道德感,则像沉重的锁链,死死拖住他的脚步。两者在他心中激烈地撕扯、角力,让他的心神日夜不得安宁,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
即便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怀着沉重的愧疚,将一具具骸骨郑重地重新埋入冰冷的泥土之下,试图用尘土掩埋那的禁忌。然而,那求知欲,却化身成一位妖娆蚀骨的女郎,在他耳边低语,用冰冷而的指尖撩拨着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仅仅几天后,在某个被浓重夜色吞噬的夜晚,当惨白的月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打在寂静的坟茔上时,鲁加的内心终究还是屈从了。他像一个被魔鬼附身的掘墓人,双手沾满泥土,喘息粗重,将一座座新坟重新掘开。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森然的白骨。他将一具具骸骨重新拖出,再次堆聚在空旷死寂的村中广场上。白骨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堆积成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祭坛。
很快,一切就绪。广场中央,白骨堆叠如山。
鲁加站在白骨祭坛前,神情肃穆得如同石雕,唯有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他右手高高举起灯笼。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村庄死寂的空气都吸入肺腑,然后,低沉而沙哑的咒语声,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叹息,开始在这片埋葬了所有温情与生机的土地上回荡。
随着每一个咒语音节从他口中挤出,那灯笼中的绿色火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不再是安静地燃烧,而是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一个被唤醒的饥饿心脏在搏动。紧接着,一缕缕绿焰,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着,缓缓地从灯笼口飘溢而出。它们在冰冷的夜空中悬浮、盘旋。最终,纷纷扑向那堆叠的森森白骨。
绿光,越来越盛。白骨祭坛在绿焰的映照下,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冰冷而澎湃的、属于亡者世界的磅礴生机。所有的骷髅,无论男女老少,那燃烧着碧绿火焰的头颅,在某种无声的指令下,缓缓地、整齐划一地……转向了站在祭坛中央,如同死亡祭司般的鲁加。
…………
没了,故事就结束了。
这本书中的骷髅头将他吞了进去之后,王不语就以一位旁观者视角见证了鲁加从小到他长大,接着到他复苏死去村民的全部过程。
正当王不语以为整个故事将迎来高潮的那一刻,故事便到这戛然而止。
恶趣味的骷髅头发出桀桀笑声,将王不语吐了出来。重新印在了书上。
当王不语再次看到这骷髅图案时,图案的下面还浮现出一行字,
从此,鲁加和骷髅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完。
王不语愣在了原地,有些无语……
骷髅图案看到王不语的表情,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似乎己经满足了它的恶趣味,主动翻开了下一页。
而这一页没有新的骷髅等着王不语,而是记录着一些低阶的亡灵术式。
“你现在可以看到了吗,你现在看到的这一页,上面记录的术式都是我们学派的低级术式。但我就是看不懂上面记录的低阶攻击术式。”
琳娜贝尔注意到书己经自动翻开了下一页,便露出脑袋,示意着王不语看向书本。
王不语也注意到了手上的动静,在听到琳娜贝尔的话后,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攻击术式上去。
书上写着攻击术式的名字——死亡一指。
而下面就描绘着密密麻麻的术式结构和介绍文字,术式结构繁冗复杂,晦涩难懂。对于王不语来说,显然能够看懂的只有它的文字介绍了,一道低阶中攻击性最强的即死类术式。
“嗯,额……这也太难了吧”
盯了好一会儿,王不语终于承认以他刚入学不久的魔法水平根本看不懂这个晦涩的攻击术式。随之放弃,转而看向其他的术式。
其他术式就比较好懂了,王不语席地而坐,开始翻阅了起来,逐渐沉迷其中。
琳娜贝尔看着此刻渐入佳境的王不语,心中不由忧虑起来,这小子不会就这样看一晚上,不走了吧……
想到这,琳娜贝尔的恐惧感和紧张感一下子就涌入了心头,虽然说自己跟王不语己经有了亲密的师生关系,但孤男寡女的,在晚上共度一室……
又联想到自己在各地流浪时,无意间看到男女在晚上幽会的事。
琳娜贝尔就不由脸一红,这,这也太刺激了。
打啵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还是太早了吧!
琳娜贝尔自觉有些接受不了,顿时就将胡思乱想的自己卷入被子当中。
一在被子里面蒙上头,琳娜贝尔的情绪就好上很多。继续在被子对王不语嘟嘟囔囔,
“天……天色太晚了。我……我要睡了。要看的话,明天再来看吧。”
声音很小,像是不敢让王不语听到一样。
本来也不敢,就是琳娜贝尔自己在被子中嘟囔,打好等一下该怎么委婉地让王不语离开的腹稿。
可地方就这么大,还就只有两人。就算掉根针,也能造成不小的动静。
王不语自然就听到了琳娜贝尔的嘟囔声。
没有丝毫被打断的不,而是静静的,悄悄的,离开了……
许久,琳娜贝尔终于在被子打好了腹稿,正想鼓起勇气对王不语说呢,却看到一张字条放在了骷髅书上,
【天色不早了,就不当面说了。先走了,晚安,拜拜。】
琳娜贝尔终于下了床,走到了王不语刚刚坐的地方,捡起了那张纸条……
有多久,没有人给自己留下纸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