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祠堂里常年燃烧着香烛，可惜，吴老狗的鼻子坏了，根本闻不到味。
吴老狗从跪着翻身到坐着，伸手到旁边的小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烟卷。
他也开始和吴老爹一样，开始抽烟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学不出吴老爹抽烟的架势。
咂摸了两口，烟草的烟雾和香烛的烟雾混在一起，在空中纠缠着，久久不散。
在祠堂里待了几个小时，吴老狗这才出来，让伙计把院子里被雨水浇透的饭菜收拾了。
“这雨有的下，一早你去西清堂和阿楼说一声，阿清就不过去了。”
吴西清下雨不出门的事情，吴家的伙计也习以为常了。
吩咐完伙计，吴老狗去洗漱，回到吴西清的房间，吴西清己经醒了，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五仁和三寸丁逗他。
听到吴老狗推门的声音，吴西清抬头看了过来。
五仁和三寸丁乖乖的坐在地上。
“哥。”
“醒了，我让伙计明早去西清堂，和阿楼说一声，你也好在家歇一天。”
吴老狗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吴西清有些凌乱的头发，睡的不安生，吴西清身上都是汗，吴老狗却不敢让他去洗澡。
吴西清也只能忍着，躺在吴老狗的身旁，吴老狗轻轻的拍打着吴西清的后背。
“为什么要下雨呢，我不喜欢。”
吴西清轻声呢喃，被吴老狗听的清清楚楚的。
“小时候，下雨了，我就抱着你在屋檐下坐着，你总喜欢伸手去抓水珠子，我怕你长水瘊子，就只能抓着你的手，你抓不着，就扯着嗓子嚎，实在是被你折腾的没辙了，我就找个盆，撩水给你看。”
吴老狗说起吴西清小时候的事情，只字未提吴老爹他们。
“那时候，家里也有条狗，和五仁一样，浑身都是黑的，叫大白，大白就窝在水盆边，看着咱俩玩。”
五仁突然被喊了名字，站起身子在床边晃悠，最终看没人理它，就只能躺回了三寸丁的身边。
“哥，我不记得了。”
吴西清抓住了吴老狗的袖子，这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不记事，到现在被吴老狗提起，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吴老狗在哄他开心编出来的。
“我只记得，爹在下雨天会跪在院子里，大哥拿着蒲扇，二哥哄我喝药，你对着柴火发愁。”
“哥，是不是没有我的话，家里就不会这么苦了，爹不用下雨天往外跑，家里不用住漏水的房子，大哥、二哥不用为了钱发愁，和爹一起去下斗，他们就不会死了。”
吴西清过不去这个心坎。
吴老狗的手顿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
“你是家里最小的，刚出生的时候，和小猫崽子似的，哭都没劲哭，爹愁的不行，生怕你养不活，在村里舔着脸求人家小媳妇给你喂奶，大哥和二哥也总是把最好的给你，最开始的时候，我挺不高兴的，觉得他们眼里没有我了，可是当看见你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阿清，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不值得，而是希望你清楚，全家都想要你好好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要明白，家里人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看着你长大，我们都是高兴的。”
吴老狗的声音缓慢，可语气中的安慰，让吴西清的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吴老狗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吴西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醒的时候，吴老狗和三寸丁都不见了，只剩下五仁窝在床边。
“五仁。”
吴西清坐起身，五仁有些兴奋，在原地打转。
吴西清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看着床头小桌上准备好的衣服，就知道这衣服是三哥准备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不过己经小了很多。
吴西清起身后，走出房间，让伙计准备热水，擦洗好身子这才换上衣服。
走在连廊中，细雨被风吹的倾斜，连廊下都被打湿了。
问了伙计后才知道，吴家一早来客人了，是齐铁嘴和张日山，俩人请了吴老狗去张启山的住处。
现在家里没什么人。
原以为自己就会在家里无聊一天，却有伙计过来，说陈皮上门求见。
随意解决掉早饭，来到前院里，陈皮坐在厅堂里喝茶呢。
“陈皮，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想着先生今天在家，就来看看。”
陈皮放下茶杯，往前迎了两步，没人在，他喊一声先生，顺口的很。
陈皮没说实话，他其实一早就来了，这两天张启山他们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二月红也不经常在家，陈皮就闲下来了。
二月红一早就出门了，陈皮想着今天下雨，刚好能来吴家看看。
一大早就躲在了吴家门口，看着吴老狗他们出门了，才走出来。
“下雨天，不想出去。”
吴西清笑笑，和陈皮一起坐下，瞄了一眼陈皮的手，冻疮早就消失了。
陈皮敏锐的察觉出吴西清的兴致不高。
“先生不高兴？”
“也不是，只是不喜欢下雨天。”
喝着陈皮给倒的热茶，一口茶下去，感觉身体都暖和起来了，早上还是不该擦洗身体的。
“我也不喜欢下雨天，和先生一样。”
陈皮哪里是不喜欢下雨天，他只是单纯的顺着吴西清的话，吴西清看得出来，就没应陈皮这句话。
“今天不忙？”
“不忙，师父一早就出去了，我这几天没事干。”
听陈皮说二月红一早就出去了，吴西清微微蹙眉，吴老狗也是一早出门的，还是被张日山和齐铁嘴请走的，也不知道最近长沙城要出什么事。
“佛爷那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就之前的火车，佛爷打那后经常来红家，和师父一走就是一天，听人说是出城了，先生你别担心，今天早上，我看着五爷去了佛爷家的方向，估计晚点就回来了。”
陈皮没瞒着吴西清什么，他在长沙城里也有耳目，对于九门中人的行动，知道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