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心酸
李巧丽机械地解开购物袋，西红柿在瓷砖地上滚动。
她弯腰去捡，手指触到菜叶上黏糊糊的汁液时，喉头突然涌起一阵反胃的冲动。
但终究只是深吸一口气，将蔬菜一样样摆上料理台。
案板上的黄瓜被她切得参差不齐，刀刃在颤抖的手指间发出钝响。
那些围在超市的人群面孔在眼前不断闪现，有人举着手机逼近时，镜头几乎戳到她鼻尖。
有人唾沫星子喷在她衣襟上，咒骂声像夏日里恼人的蝉鸣。
她忽然停下动作，盯着案板上歪斜的黄瓜片，恍惚想起从前宋振江总嫌弃她切菜不够整齐，如今连一句抱怨都懒得施舍，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
厨房的油烟机轰鸣着，将她的思绪完全搅乱。
她转身去煮饭，米粒从指缝间漏进洗手池时，宋振江在客厅爆出的笑声穿透油烟机的噪音，清晰得刺耳。他刷短视频的欢闹与厨房里的冷寂形成一道透明的墙，将她困在蒸汽弥漫的牢笼里。
收拾房间时，李巧丽蹲在沙发前捡拾瓜子壳，宋振江的脚还懒洋洋搭在茶几上。
她不得不侧着身子绕过那只碍事的腿，碎屑粘在手指上。
擦桌子时，抹布蹭到宋振江打翻的饮料渍，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超市人群围拢时，那些手机镜头黏在皮肤上的重量。
眼泪忽然滴在抹布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她慌忙抬头望向宋振江，那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李巧丽慌忙抹掉泪痕，继续擦拭，直到桌角泛起木纹的毛边。
她盯着那些细密的划痕，恍惚觉得自己的脸也在被这样反复，网络上的唾骂、超市里的围堵、丈夫的冷漠，都在将她的尊严磨成齑粉。
锅里的油热了，青菜下锅时溅起的油星烫红了手背，她却只是麻木地翻炒。
宋振江的笑声突然转成惊呼，手机里传来网红夸张的尖叫，与油烟机的声音混成一团令人烦躁的嗡鸣。
李巧丽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暮色将楼房轮廓染成灰蓝色，可她瞧着却只觉得是一片灰蒙蒙。
晚饭端上桌时，宋振江却抓起外套往外走。
“老张他们喊我吃饭，你自己吃吧。”他扔下这句话，门砰地关上，震得碗筷在桌上轻颤。
李巧丽望着热气渐散的饭菜，她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咀嚼时却尝不出任何滋味，只觉满口都是超市里人群咒骂的苦腥。
李巧丽盯着洗碗池里漂浮的泡沫，她攥着湿漉漉的抹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实在担心宋明跟陈菲菲离婚后出。
收拾碗筷时因为心里一直在想这几天发生的那些事，一个不注意手指被碗沿划破，血珠渗进洗碗池的泡沫里。
她撕了张创可贴随意贴上，继续冲洗沾满油渍的碗盘。
水声哗哗作响，将她的啜泣声彻底淹没。
月光从窗外斜斜切进厨房，照在她佝偻的背上，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孤独寂寞，又可怜。
李巧丽会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惨呢？
儿子被骂她也被骂，丈夫却对此不闻不问。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剩下的菜也是舍不得扔的，只能把剩菜收拾到冰箱里面。
宋振江不在，李巧丽自己有些恍恍惚惚的，宋振江晚上回来的时候李巧丽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深夜，李巧丽蜷缩在卧室角落，台灯的光晕将她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像只被钉住的蛾。
失眠让她耳鸣阵阵，恍惚间听见宋明幼时的笑声从记忆深处传来，第一次骑自行车摔进泥沟，他举着沾满草屑的车把大喊“妈妈快看”，高考放榜那天，他冲进厨房把录取通知书拍在她正揉面的手上，告诉她，他考上了海市大学。
而此刻，她只能盯着天花板上根本比不上眼睛，也无法真正休息。
焦虑如蛀虫啃噬着她的胃。
她翻出祁家送来的旧菜单，燕窝鲍鱼的墨迹已晕开，指尖抚过“佛跳墙”三个字时，突然想起祁老太太曾笑着说的话：“亲家，等小两口有了后代，我们祁家会把孩子亲自接过来养，孩子肯定要什么就有什么，未来会是陈家的继承人。”
如今那些承诺早已随着断掉的菜食一起腐烂。
她实在睡不着，此刻从床上爬起来，宋振江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皱了下眉却也不问她到底怎么了。
良久后李巧丽颤抖着拨通祁家管家的电话，铃声响了七次才被接通，对方敷衍的“您有事吗”像块冰，冻住了她未出口的恳求。
李巧丽这时候才想起来去看时间。
现在是凌晨，对方接通电话心情肯定不爽利。
是了，这是她的错，不是对方的错。
李巧丽干笑着道歉后挂断电话，此刻完全没有了面对陈菲菲时候的嚣张。
她就坐在沙发上，因为睡不着，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宋明和陈菲菲离婚的消息，所以怀里抱着抱枕睁着眼睛看窗外的夜色，似乎等着什么时候真的天亮。
终于出现晨光时李巧丽揉了下眼睛，她机械地梳头，镜中的人眼窝深陷，鬓角的白发像冬日里未化的残雪。
她忽然抓起梳子狠命往地上摔，木齿断裂的脆响惊醒了宋振江，他从房间冲出来，却见李巧丽头发花白的盯着地板上的木梳碎片，像是受了刺激。
宋振江看的直皱眉，但也觉得自己跟李巧丽没什么可说的，便又回了房间继续休息。
李巧丽还在原地，她抹了把眼泪，有些慌乱的梳起自己的头发，却没了做早饭的心情，她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红的。
她恍惚了一瞬，内心再度涌上几分苦涩。
换好衣服打算出去买早餐。
她现在住的还是陈家给的房子，当初是陈家人说要给她和宋振江一套房子住，李巧丽担心自己要大别墅或者高档公寓会让陈家和祁家多想，所以才随便要了一套老小区，不过住在这边的人也都是有点家境的，附近距离商圈不远，医院也好学校也好，都在这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