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沟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棉絮,陈青山握着猎刀在前开路,刀尖不时挑开垂下的"吊死鬼"藤蔓。这是种寄生植物,专缠野兽脖颈,吸干血肉后会在枝头挂满风干兽皮。
"不对劲。"王铁柱突然停步,他的七星痣在掌心发烫,"这雾里有东西。"
雾气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光脚踩在腐叶上的声响。金铃儿摘下神帽上的铜铃,铃声在雾中荡开涟漪。隐约可见七个佝偻人影绕他们转圈,每人手里都提着盏绿灯笼。
"是山魈!"李德福举起祖传猎刀,"别让它们吹灭灯笼!"
陈青山却注意到更诡异的事——那些山魈的脚印是倒着的,脚尖朝后。他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记载:野猪沟的山魈其实是守墓人,用倒行脚印迷惑盗墓贼。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中央隆起个土包,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正随着某种韵律起伏。王铁柱的参籽突然飞出,嵌入土包上的七个凹槽。
"是太岁!"金铃儿跪地叩拜,"活死人墓的守门人。"
土包裂开道缝隙,涌出股腥甜气息。陈青山的手电光照进去,看见具盘腿打坐的干尸,身上裹着件绣满星图的道袍。干尸怀中抱着个青铜匣子,匣面刻着"光绪二十三年,陈守山封"。
"这是我太爷爷!"陈青山颤抖着翻开道袍内衬,里面缝着张泛黄的契约:陈氏子孙世代镇守长白山,以血肉滋养太岁,换一方太平。
干尸突然睁眼,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起百年前的秘辛:光绪年间,七星会前身"七曜堂"为寻龙髓,炸开天池地宫,放出被镇千年的太岁精魄。陈守山率萨满祭司以自身为祭,将太岁精魄封入青铜匣,埋于野猪沟。
"但七星会用邪术将部分太岁精魄注入活人体内..."干尸指向土包下的暗河,"顺着地下河能到天池底,那里还封着七个'活太岁'。"
王铁柱突然捂住胸口。他的七星痣渗出金血,在太岁土包上画出北斗七星图。金铃儿的神鼓无风自鸣,鼓面浮现出天池底的画面:七个青铜棺椁呈北斗状排列,每个棺中都封着个活死人,正是当年参与封印的萨满祭司。
"他们在等最后的祭品。"干尸枯槁的手指指向陈青山,"陈氏血脉才能打开青铜棺,释放完整的太岁精魄..."
雾气再次聚拢。山魈的绿灯笼忽明忽暗,七个倒行脚印绕着太岁土包转圈。陈青山摸向腰间定星盘残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青山啊,咱们陈家欠山神一条命..."
远处传来汽笛声。七星会的首升机掠过树梢,机舱里闪过林承安苍白的脸。他手中捧着个青铜罗盘,正是陈守山当年封印太岁时用的法器。
"快走!"金铃儿扯开神鼓,鼓面竟是个微型星图,"顺着地下河去天池,必须在子时前找到青铜棺!"
陈青山最后看了眼太岁土包。干尸己经重新闭眼,但道袍上的星图仍在发光,指引着通往天池的密道。他忽然明白,自己不仅是护林员,更是长白山的守墓人。
地下河的水冰冷刺骨。王铁柱的七星痣在水中发出幽光,照亮了河床上的累累白骨。这些都是百年来误入野猪沟的采参客,他们的魂魄被太岁精魄困在此处,永世不得超生。
"前面有光!"李德福突然指向河床尽头。那里立着七尊青铜人像,每人手中捧着盏长明灯。灯光穿透水波,在天池底投下北斗七星的倒影。
陈青山摸向腰间的猎刀。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