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刀子沙是盐,磨的心亮眼更尖”是凉州的民谣,凉州是大晏最贫瘠的州,也是大晏少有的边疆富裕州,攥不出一滴水的黄土地,如老人脸上皱褶沟壑纵横。
许多沙化土壤,连皮实的小麦都无法扎稳根系,巨大的温差更是让其他农作物望而却步,只有耐热耐寒的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里的主粮。
粟即小米的祖先,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草,经过狗尾草同样坚韧顽强,渺小不起眼的庄稼人选育,便一同扎根在了凉州的土地上。
一条丝绸之路横贯凉州,将大晏的瓷器,丝绸,茶叶带向极西之地,又将香料,白银,胡姬和富得流油的大胡子胡商送到都城。
在西边,传说大晏的国王是战神降世,皇宫屋顶上都是金子做的瓦,吸引更多的西边的胡商,经过凉州想亲眼看看,传说的黄金地是如何繁华。
一条丝绸路将农户与行商的世界分割开来,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另一个今朝纸醉金迷,或许明天就倾家荡产死在小巷里,贫瘠而又富裕,统一在了这片土地。
但若是有人胆敢进犯凉州,凉州敢和托托骑兵对冲的铁骑,就会告诉他们何为武德充沛。
托托人喜欢劫掠并州,因为托托人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抢了也就抢了,却对凉州敬而远之,因为在凉州军民眼中,托托人才是穿鞋的那个。
陆遥三人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凉州最繁华的天水城门前,烤包子、烤馕、甜粟饭,不同地方口音的大晏话,卖力地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很多人穿着打扮也与中原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
虽然还不熟练,有轻功傍身陆遥还是体会到了大侠们不用路引的快乐,若是跳下城墙时注意泄力别踩坏别人房顶,惊到一对白日宣淫野鸳就更好了。
才步入大街,陆遥就感觉到了无数暗中视线,觊觎天外陨铁的武者在等待人数充裕,好对陆遥发难,陆遥同样也在等,他们人够了自己准备好的这出戏,演起来才逼真。
一名胡姬看到陆遥便凑了上来,除了胸和胯这样的关键部位,其他地方都被头上垂下的轻纱遮盖朦胧可见,跟随同伴的胡琴腰鼓,胡姬卖力地扭动着腰肢,丝毫不在乎凉州的严寒。
一上来就遇到如此攒劲的节目,陆遥自然停下了脚步,任胡姬在自己身边流转,的胸脯似乎随时就要将两块薄布片甩落,腰肢扭得宛如水蛇,都担心起她会不会把自己腰扭断,若是身上没这么重的体味,陆遥还真介意胡姬再靠近一些。
柳若凝眉头微皱,这女子也太不知羞了,大晏女子绝不外露的肚兜,都比她身上遮盖的面积大!还用这样轻浮的舞姿围着陆少侠,陆少侠一定是看她严寒中还要这样跳舞,心里不忍才没有赶走他,陆少侠心肠太好了,这样行走江湖一定会吃亏的。
陆遥对于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江海帮的清倌人才有这样的才艺,属于技术性工种既能风花雪月,又能抚慰心灵,就是不知这样胡姬能挣到多少。
陆遥询问:“银钱几何?”
“???”
柳若凝满头问号,对着陌生人热舞的胡姬己经很奇怪了,询问价格的陆少侠更是...奇怪,他不是出于同情?
胡姬笑了笑,嘴一张那股子下水道的气味,哪怕内力强如陆遥也后退了几步,她的晏地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勉强还是听得懂。
“刚刚的舞,要多看到些精彩的,五十文。”胡姬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碰这儿,一百五十文。”
“若是你想把我带回家过一夜,或者找个僻静的地方,一钱银子,我会让你体会到你旁边女伴无法带给你的,极乐!”
胡姬看着旁边的柳若凝,眼里充满了挑衅,尤其是在她的男伴身边跳舞时,她皱眉又不敢说什么的表情,更是绝景,这小哥是懂行的,知道不能错把少女当成宝。
陆遥又后退了一步,太熏人了,晃荡了一下自己的钱袋,里面只有十多枚铜钱撞击的声音。
居然是个穷鬼!胡姬看着陆遥手上宝刀不凡,这才赔了本在陆遥身边舞了一段,没想到是个没钱的穷家伙,还敢问价那老娘寻开心!权衡了利弊之后,胡姬还是放弃了找陆遥麻烦,寻找下一个目标。
舒望走上前来:“她刚刚想杀了你,杀气隐藏得很好,她身后的巷子里藏着十多个壮汉。”
陆遥乐了:“确实,她刚刚报出的价格,不足以让一个女子会这么多舞的情况下,还在冰天雪地里热舞。”
柳若凝没有听懂两人的对话,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为柳若凝解开疑惑。
胡姬挑选了一位大晏行商,或许是初来乍到又看这胡姬身段不错,两人己经谈起了价格,一只手也开始探索起胡姬的身体,然后十几个胡人突然杀出,抓着行商便要揍他,说胡姬这是他的小妾你居然敢轻薄她?!
陆遥看了看舒望,舒望摇了摇头:“你去,这帮家伙味道太重了,看那行商的穿衣打扮一百两应该刻骨铭心,但不会伤筋动骨,找人,买信息最是花钱。”
陆遥提着刀便走了过去,享受最后一口新鲜空气,挤进了人堆里,大晏行商脸上己经挂上了乌眼圈,手下两个小厮也都吓破了胆,看得出来东家平时待他们不薄,这个时候都还没跑。
为首的胡人大声叫骂:“首娘贼!这侍妾可是我的掌上明珠,若是去了益州也是花魁般的人物!你的脏手摸了她,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情绪输出完毕,接下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五百两!这事情就算了了,不然你今天别想囫囵着离开!”
行商连连告饶,这么久还有没衙役介入,这个胡人应该就是这的地头蛇了。
“小的色胆包天,有眼无珠,但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啊,老爷您行行好,一百两,一百两行不行。”
胡人眼中全是贪婪:“两百两一口价,不然你就尝尝兄弟们的拳头厉害否,然后再抓你见官,看看县太爷听谁的。”
胡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两百两是这个行商能够接受的最大损失,若是真闹到见官,就算是得了五百两的赔偿,大头也在各个老爷那,一个字——亏!
行商无奈掏出两张崔家钱庄的银票,银票上复杂的防卫措施,并不是它在大晏各地崔家钱庄,换取一百两银子的原因,上面大大的崔字才是根本,这是崔家的信用,是崔家老祖崔瀚认真阅读妖师的文章后,想出来的主意,也是赵厉必除崔家的原因之一。
胡人刚接过银票,就听到一声杠铃般的‘娇呼’。
哎哟!
回头一看,自己的舞如同一只母狒狒,捂着屁股乱叫,陆遥用刀鞘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胡人们将陆遥团团围住,凶神恶煞道:“你敢欺辱我爱妾我...”
陆遥慢慢握住刀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凉州是大晏的地盘,在大晏地盘上欺负大晏子民,谁给你们的勇气?”
陆遥的目光扫过一众胡人,河西连连经历血战,哪怕不用内力威压,陆遥的眼睛同样让人胆寒。
胡人首领拔出刀来想吓退陆遥,没想到陆遥居然同样拔出了刀!这不对啊,你应该被吓跑才对啊,我们这种生意不拼命的,你怎么不讲道理呢?
陆遥准备动手时,一个胡人指着陆遥的刀大喊了一声:“是,妖刀虎啸!他拿的是妖刀虎啸,快跑啊!”
胡人们吓得丢下银票转身就跑,一副再待下去铁定要送命的样子,陆遥捡起了两张银票拍了拍,当着行商的面收入怀里一张,将另一张一百两递了过去。
“呐,你丢的一百两银子,收好下次记得别被下半身控制大脑了。”
行商接过银票,上面己经被雪水泥土弄污,将它收入钱袋,又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两银票,恭恭敬敬双手递给陆遥,一脸真诚道:“少侠您记错,这是您掉的一百两银子,还好在下捡到了,这下物归原主。”
陆遥:“......”
看到陆遥愁眉苦脸地回来,舒望调笑道:“你被那个行商算计了,他刚刚心脏跳动得飞快,生怕你真拿了他的银子,结果你果然上当,将银子全还给了他,还觉得他为人真诚,笑死瞎子了。”
“!”
陆遥懊悔地回头寻找行商踪迹,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你不早说!”
舒望不觉得可惜:“两百两,三波人都买到了教训,都没亏!这样的趣事说穿就没劲了。”
陆遥哭丧着脸:“钱没了,整整两百两银子!”
舒望指了指手上满是泥污的书卷:“有比钱更重要的,你看看吧,这是刚刚那帮胡人掉落书卷。”
书卷的名为《江海百兵谱》,上面有江海钢铁的标记,翻开一看字迹清晰,每一页还有彩绘的插图,书卷的纸张应该都是特制的,带着一丝丝檀木香味。
里面前面都是各种宝剑神兵的介绍,翻开没几页,陆遥看到了一把熟悉的雁翎刀的插画,与自己手上这把别无二致,仔细看了看其中内容,瞬间让陆遥瞳孔地震。
兵器名:妖刀虎啸
现持有人:陆遥(陆九爷)
简介:此刀与腾龙宝刀(两百把)同时现世,通身虎纹,轻轻挥动便刀鸣阵阵,峨眉掌门柳仙子为庆贺九爷喜锻宝刀,斩下自己一缕青丝,九爷将其融入刀身便纳刀入鞘没有使用,殊不知这样的举动让强者的气息,与刀身上百年前西域一亡国公主魂魄起了共鸣......
陆遥:“?”
...陨铁之战进入白热化,十八层无间楼枭沈寒枭攻势连绵不绝,柳仙子独木难支,危在旦夕之际,九爷为了拯救自己红颜知己,不惜放开心神让公主魂魄控制身体,妖刀瞬间控制了九爷的身体,她时隔百年再次出现了...霎时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九爷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诡邪紫雾将沈寒枭和九爷全部吞噬,新秀竟突然力压江湖名宿,再次名震江湖,世人却不知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都伴随着代价...
陆遥:“???”
九爷以身为鞘,将妖刀努力镇压,可此刀每次出鞘斩敌,亡者残魂便会被吞噬不入轮回,刀锋愈加锋利强韧,刀内残魂便也更强一分,或许九爷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但是为了红颜知己,他不悔!(以上文字为江海钢铁独家注释,盗版、翻刻者沉江!)
啪!陆遥拿起书就往地上狠摔,被舒望稳稳地接住了。
什么破书!江海帮这帮家伙有这脑子还搞什么刀兵?去写小说早TM发家了,还不悔?我不悔NM!
柳若凝好奇什么书能让陆遥如此暴跳如雷,舒望很贴心地为她翻开了‘妖刀虎啸’那一页,不出所料过了一会,柳若凝的脸又红了,头上青烟袅袅,蒸汽姬又现。
舒望看向陆遥:“这东西,就是我们的大麻烦,以前有百兵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锻兵世家欧家所著。”
陆遥揉了揉鼻梁,他有些头疼:“他们老巢在哪?”
舒望指了指脚下:“凉州。”
“他们的刀兵锻打水平如何?”
“两个月前还是大晏之最,欧炼虽然是欧家的人,但是自小便和父亲一起被赶了出来,欧家人相信铁匠的灵魂会灌入刀兵,不同颜色的异火能够强化兵刃,而他们父子只相信,温度,材料还有手法。”
江海帮抢了对方的饭碗,更想要夺走对方在锻铁行业的话语权,既然你以前以什么灵魂之说,异火为噱头,那么江海帮完全可以做得更吸睛。
别管靠不靠谱,就问你《江海百兵谱》好不好看,看上面写的还是第一期,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更新?六大帮之首的江海帮画风怎么越来越抽象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地头蛇欧家,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咯。
这些都是以后要担心的事情,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一百多号武者慢慢围住了街道上的陆遥三人,其中好几个人内力波动不可小觑。
一名武者笑道:“陆遥,你既有妖刀傍身,这天外陨铁就别死拿着不放了,做人太贪可不好。”
陆遥不为所动,回呛道:“做人是不可以太贪心,可惜你们不明白这个道理。”
武者开始威胁陆遥:“若是咱们在这里打起来,你猜你在乎的这些瑟瑟发抖的百姓,能活几人?房屋还能剩几片...”
武者的话音戛然而止,陆遥极短的时间消失之后再次出现。
甩去虎啸刀刃上的少许鲜血,刀刃慢慢入鞘,有了柳若凝教的稳定内脏的功法,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之前开发的‘瞬移’技巧,缺点只是内力消耗多了些。
武者慢慢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对下肢的掌控正在逐渐丢失,绝望中刚想喊出救命,膈肌扯动下伤口再也无法维持平衡,整个上半身向后倒了下去,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却向前扑倒,吓得周围的人赶紧躲开。
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出了十几个高手,剩下的人都没看清陆遥如何出的手,更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妖刀的养料,不入轮回!
柳若凝握剑戒备,舒望长袍无风自起,陆遥杀气纵横:“真给你们脸了,不知道我们那有个规矩,对待恐怖分子绝不妥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