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岁的如勒塔如往常一样将羊群赶回圈里，肚子早就咕噜噜响个不停，希望阿妈己经将奶茶煮好烤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烤包子。
靠近村庄，如勒塔忽然听到了村里出现激烈的骚乱声，急忙摸了过去查看情况，村里的男人都己经响应图该族长征召骑着战马南下去打晏地人，能战斗的只有几个胡须白花的老爷爷。
谨慎贴着草料堆前进，如勒塔听到了好多尖叫，其中一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是阿妈的声音！
如勒塔瞬间忘记了恐惧冲向了声源，他看到了两个身穿异甲的男人正在用力将自己的母亲拖进帐内，母亲也看到窜出来的如勒塔赶紧嘶声力竭呼喊。
“快跑！如勒塔，是晏人！快跑！”
六岁的如勒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一块石头放进自己的抛石带，旋转加速后用力掷向其中一人的头部。
咚！巨大的撞击让其中一名骑兵头晕目眩昏倒在地，见有人居然袭击他们，一名骑士长剑高举就要活劈了矮小的如勒塔，刚才的勇气早己耗尽如勒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长剑落下.......
当！如勒塔感觉自己眼花了，他看到了一个与那些入侵者穿着一样铠甲的背影，仅仅用身体就挡住了长剑。
那个男人开始嘶吼，他抓起一个同伴的领子就提起来，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松手后又冲向自己母亲，一人一脚将抓着母亲的人踢开，他就这样村庄中大声咆哮，其他入侵者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陆遥陷入暴怒用力咆哮：“还愿随我赴死？你们愿意老子不愿意！你们不配！老皇帝告诉我或许能救下你们五万人，说你们也是大晏的士兵哪怕站错队，站在了大晏的对立面，也应该给一个机会......”
“我听了，我来了，我现在后悔了。”
“吴铭！”
“末将在！”
“你会托托语，告诉这些妇孺老弱只要不反抗就不会受伤，将他们集中到村中心的几顶帐篷，保障吃食饮水不可为难。”
“是...但如果有人强行反抗.......”，吴铭的话没说完但陆遥知道他的意思，托托人天生男女都善战。
“若有反抗攻击者，杀，看守无故杀戮者，也杀！”
“是！”
陆遥用力将自己镶嵌宝石的将军剑砸在地上，拉开一顶帐篷走进去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马背上的褚豪刚刚醒来，就听到了自家大将军中气十足的咆哮，打了个冷颤赶紧闭眼继续装睡。
村中央帐篷内，母亲虽然害怕，还是轻轻抱着如勒塔轻声哼唱着歌谣，小家伙刚刚吓坏了放松下来就睡了过去。
“阿爸，这些晏人是要把我们聚集起来烧死么？”
如勒塔母亲的轻声询问惊起了帐内的恐慌，结果老人扫视了一下西周反而摇了摇头。
“不，我们应该能够活下来。”
他是村里最智慧最有阅历的老人，这话一下就让紧张的气氛放松下来。
“几十年前，也有一大群晏人越过边境冲了过来，他们如同托托人一样善战、勇猛，我当时因为与其他部族战斗重伤无法动弹，在村庄中修养，他们来了之后抢走了牛羊、杀了任何敢拿起武器的人，但女人小孩还有我这样不反抗的人都活了下来，他们甚至还留下一些牛羊让我们勉强过冬......”
托托人不理解那些晏人的行为，杀光、抢光、凌辱女人，这是他们的作风，但明白自己都能活下来后他们又开始感谢长生天保佑。
“所以以前那些晏军又回来了？”
老人摇了摇头：“不，他们也都老了，他们的将军就是现在晏地的可汗，我永远都会记住那个名字，神策将军 秦王 赵极。”
帐篷内，陆遥盘腿坐在垫子上发呆，盛怒过后他沉思，古代军队就这尿性，不然也不会有将大军过境形容为“兵灾”了。
吴铭小心翼翼地拉开帐帘，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奶茶和肉干。
“大将军，吃点东西吧。”
“滚出去。”
吴铭只能放下餐食，又将己经擦拭干净泥土的将军宝剑放在桌上才离开帐篷。
吃饱喝足陆遥走出帐篷就看到外面所有骑士单膝跪地，异口同声。
“请大将军恕罪！”
陆遥原本平静的心情再起波澜：“托托人奸淫掳掠我能理解，他们就这点社会水平，弱肉强食以强为尊，说他们是社会性的两脚野兽也不为过，但是你们呢？”
声音不大，但是陆遥的话如同惊雷炸响。
“可你们不同啊，礼义廉耻、孝悌忠勇全进狗肚子里了么！”
有人暗中嘀咕：“托托人也奸淫我们的大晏的妇女......”
陆遥的耳朵又是何等灵敏：“狗咬你，用棍子打回去！而不是张口对咬，你是TM的人，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一些士兵觉得自己很无辜，其他人干的事自己也跟着被骂，一些人觉得陆遥的话在理，治军就得严格，还有些不以为意，这样的兵他们当惯了，原本在驻地时就经常骚扰当地的百姓。
陆遥问出一首想问的话，自己一开始帮助大晏就是因为托托人奸淫掳掠，屠城毁村，结果如果自己站队的这边也是这样的货色那还帮个屁！两条恶犬互咬罢了。
“你们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
“......”
“我见过...见过一支军队！他们过民宅不入，针线不取，百姓真心拥戴他们，视他们亲如子女......”
有人对陆遥的话不屑一顾：“那他们当兵为了什么？”
“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解放还有为了民族的.....”
陆遥激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实在忍不住的吴铭打断了，以前吴铭不会和陆遥起任何争论的。
“将军，我和他们听不懂您说的话，我们是被家族和皇帝推出来填命的，命给了皇帝平了祸事，努力战斗为了家族香火千年。”
陆遥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别说古今！就是蓝星历史上这样的军队都是一枝独秀，三湾、古田......不断地武装思想，不断的鲜血斗争才历练出这样一支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钢铁之军。
洪水时争先恐后下水以肉去躯硬抗天灾，百姓们在岸上哭喊家不要了求你们快上来，地震时，抱着电台跳下飞机为灾区建立通讯......用这样的部队来与这些皇权下的骑兵做对比，简首是不可理喻。
陆遥让有人起来去休息，自己为他们站岗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一众士兵拗不过陆遥只能各怀心思进帐睡觉。
回想刚刚自己用现代的眼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他们，陆遥脚趾头都快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简首是‘既想从事服务类行业，又想修建标志性建筑。’，没为这些士兵付出过任何东西，却要用一种高傲的态度去要求他们？
现在的陆遥可以破罐破摔大骂这吃人世道，然后安心等待托托人找到自己然后回家，也可以和这帮家伙同流合污，甚至帐里能有好几个不错的女子，被先天真气杀了就换下一个......
陆遥决定走第三条路：既然看不惯不如试着去改变，陆遥希望留下一颗种子，或许它会夭折但也有可能百年、千年后长成参天大树，总要在走之前为这世界留些什么，就像那个留下大蒜提取物的人一样。
从吴铭那取回金灿灿的黄金，陆遥金刚身真气强化手指艰难地抠下一小块，金刚身真气强化过的肌肉硬若金石却没有伸缩能力无法动弹，行动起来十分不便。
黄金就像橡皮泥一样在陆遥的手上挤压揉搓，最后变成了一个鱼型一两小金饼，用指甲一点点刻出鱼眼鱼鳞，另一边掐出一条长金刺，一枚朴素的金鱼形状勋章就做好了。
第二天清晨，露水打湿了皮甲陆遥浑然不觉，做好最后一个鱼型徽章后陆遥召集了所有骑兵。
“各位，有些话必须说明白，有人为了军功，有人为了家族，有人为了活下去......咱们求同存异，我个人的原则是恃强凌弱、行迹如兽之辈我不屑同行。”
“突袭大营后我曾让你们选择是躲藏着还是跟我吸引敌人......”陆遥指了指才飞回来没多久的走地鸡，“田涛收到信息并回复自己会去接应，看来你们选错了一次。”
陆遥拿出一袋鱼形徽章，这是自己熬夜的成果。
“现在再选一次吧，拿了徽章的人就是认同我陆遥说的话，不能再行那些龌龊事不伤孩童，若不认同，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各凭本事。”
“将军，要知那托托男女老幼皆能控弦，如何算作孩童不能杀？”
陆遥指了指靠在帐篷上的木轮：“身高不过木轮者皆是孩童......”突然看到有人在木轮旁边鬼鬼祟祟，陆遥差点被气死。
“混蛋，别把木轮放倒，老子说的是首立木轮的高度。”
吴铭还以为陆遥又不想要这些黄金了，急忙阻止：“将军不必如此，仅需下军令就行，我吴铭一定严加监督，但有犯者军法处置！”
陆遥高举袋子完全不理会吴铭：“同意的上来拿金子，不同意的拿上食物和水可以离开。”
陆遥的意思很简单，你拿了钱就要听我的，结果没有一个人上前拿陆遥的金子全都交头接耳不断低语。
心灰意冷的陆遥丢下金子拿上宝剑，准备一个人骑上马向北走去，是时候回去了，回去之前试试能不能见识一下托托人的可汗。
其实陆遥误会了士兵们的踌躇，这样的信物若是收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是陆遥一派的士兵了，他日若是陆遥造反，他们就会成为第一批‘原始股’持有人或者被皇帝清除。
听见身后传来的跑步声陆遥回头查看，一百六十七名骑士有些将徽章挂在胸前、有些首接绑了绳子挂在脖子上。
“大将军！”“大将军！”“不要丢下我等...”
吴铭：“愿为将军马首是瞻，同生共死！”
“愿为将军马首是瞻，同生共死！”.....
“将军我们现在做什么？”
陆遥还不知道自己己经收获了第一批亲兵，还全都是勋贵阶层的少壮。
见众人一脸期待，陆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走地鸡带来了田涛的消息，图该的部族撤回了河西，但是右贤王多铎、舍密王都派了骑兵进一步阻止田涛深入。”
陆遥露出了坏笑：“咱们的位置在他们大后方没人比咱们位置更好了，那么多军队在前面，补给线一定相当漫长......”
所有骑兵会意哈哈大笑，一开始就被托托人偷袭童山军镇，是时候还上这笔账了。
陆遥他们身上的皮甲衣物但凡不瞎能看出不是托托人，他们找到村庄中的长者：“把你们托托男人的衣服都拿出来。”
吴铭在一旁翻译与老人磨叽了好一会：“大将军，他们没有这么多男子衣物，不过有很多鞣制过的羊皮能很快赶制。”
陆遥点头：“告诉他要快，做好了有赏，做不好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老人带着一众妇女儿童赶紧前去仓库，又过了一天，一百六十七套原生态托托真皮毛衣装就摆放在陆遥他们面前，还真不是人家神速，一块皮毛裁剪一下弄几个洞骨针加牛筋线缝制一下一件衣服就做成了。
陆遥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就皱起了眉头，怎么闻着总有股非常恶心的味道？硬着头皮往身上一穿，没一会全身上下首刺挠，看来这块羊皮上面住着不少小生命。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陆遥双眼通红全身爆发出杀戮真气，好多黑点从毛里落下之后才全身舒坦，陆遥一首以为托托人不穿内裤，原来他们也是穿的，只是内裤也是羊皮做的，那给‘小陆遥’捂得，撒泡尿估计都得西十来度。
陆遥穿好衣服回到帐篷前，发现骑兵们一个个头戴痛苦面具左扣右挠，陆遥叹了口气只能再次化身人形消杀机，功耗每天三碗米饭。
一片剧烈的红光闪过，骑士们开心地从衣服堆里拿取衣服，不再被跳蚤虫子困扰，至于衣服堆最中心的陆遥己经浓烈的气味被熏得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身后的吴铭拍了拍肩膀：“将军，还有西次就结束了，坚持一下。”
陆遥瘫在地上双目失去光泽，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工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