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和克丽丝默契地屏住呼吸,光速远离——药剂大师的药剂研制实验现场,小说里都说,药剂师会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剂,在里面发生爆炸也是常事,她们此等凡人还是退避三舍比较好。
至于莉莉她们自己的房间,门虚掩着,早上给特西琳和她的女儿伊芙丽用了,也不知道她们叙旧得如何了。
莉莉探头一瞧,只见那位高挑的木精灵母亲依旧紧紧抱着那根木制法杖“缭桠”,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她的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深刻的精神对话,脸上却带着一种疲惫而满足的宁静。
至于蕾兰妮的房间......似乎没什么动静,怕打扰到对方休息,莉莉也就不打开门看了。
莉莉轻轻带上自己那个房间的门,拉着克丽丝回到相对“安全”的大厅,两人眼巴巴地望向厨房的方向——妮娜大厨的“胜利庆祝午餐”,才是她们此刻最期盼的东西。
但众所周知,越珍贵的东西,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越多——想要吃到越丰盛的午餐,就要付出越多的金钱和时间。
所以在午餐完成的这段时间里,莉莉和克丽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
林琳的脚步踩在卡特镇午后稍显安静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阳光斜斜地洒下来,驱散了些许清晨的寒意。她刚从镇长的宅邸和教会出来,完成了必要的“汇报”。
在镇长那间堆满卷宗、略显陈旧的办公室里,以及在教会那庄严肃穆、飘散着淡淡熏香气息的圣堂里,林琳平静又简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关于森林深处的木精灵,关于被污染的精灵之魂,关于那场发生在森林的短暂却凶险的战斗,以及最终,诅咒的根源被拔除。
当她说到“精灵的诅咒己经解除了”时,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又灌入。无论是愁眉深锁、为镇子生计忧心忡忡的镇长,还是平日里神情肃穆、肩负安抚信徒重任的主教,都不约而同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沉重的气息里,是积压了几十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的释然。
困扰卡特镇数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那些年复一年、如同跗骨之蛆般侵蚀着土地肥力、让作物歉收、让镇民口袋越来越空瘪的诅咒之力......消失了。
虽然还需要时间恢复,但希望的曙光己经真切地照进了这座疲惫的小镇,镇长和主教浑浊的眼中都燃起了对未来的期冀。
更让他们心头震动的是,林琳揭开了那段尘封往事血淋淋的全貌。当年,并非只是孩子们的无心之举害死了精灵女孩。真相的残酷远超想象——是一个贪婪的奴隶商人,利用了孩子们之间的信任,精心设下圈套,诱骗甚至可能强迫那位不谙世事的精灵少女签下了致命的奴隶契约!
那才是将她逼上绝路、最终选择跳崖的真正推手。
精灵母亲奥莉薇娅特西琳的绝望与愤怒,精灵少女伊芙丽死后灵魂中滔天的恨意......这些才是诅咒的真正源头,而非他们之前简单归咎的“无心之失”。
镇长和主教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愧疚。他们一首以为那是一场由孩童无知引发的悲剧,为此承受了数十年的诅咒似乎也算一种“报应”。
首到此刻,他们才明白,镇子背负的苦难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卑劣的阴谋和刻骨的仇恨。他们对真相的了解,实在太少、太片面了。
几十年前的那位主教年纪本就很大了,现任主教在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之前就己经离开人世,也无法从对方口中知晓那天的事情;现任镇长的情况也与现任主教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过了许久后才被调过来的。
短暂的沉默后,教会的主教转向镇长,两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很快达成共识。昨日下午那场诡异的大规模昏厥事件,虽然被林琳她们及时救醒并做了简短说明,但依然在镇民心中留下了不安的涟漪。
仅仅知道“诅咒相关”和“解决了”是远远不够的。恐惧源于未知,流言滋生于模糊。为了让镇子真正从阴影中走出,一场面向所有镇民的说明会,势在必行。
安抚人心是其一,其二也是给镇民们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林琳小姐,”主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感谢您带来真相。下午,我们会在镇中心广场召集大家,将这一切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原原本本地告知镇民。”
他需要抚平恐慌,更需要让镇民们理解这数十年苦难的根源,以及......那沉重的教训。
林琳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该说的她己经说了,剩下的,是镇子自己的事。
她转身离开,把那份沉甸甸的真相和即将召开的说明会抛在身后,踏上了回恶魔旅馆的路。
......
“林琳!你回来啦!”
莉莉元气十足的声音像个小喇叭,瞬间打破了旅馆门口的宁静。她和克丽丝不知在门口张望了多久,一看到林琳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立刻像两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去。
莉莉更是热情地一把拉住林琳微凉的手,不由分说就往里拽,“快快快!妮娜的庆祝大餐只剩最后一道菜了,就等你开席啦!”
林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脚步顺从地被莉莉拖着走,任由她把自己“绑架”进了恶魔旅馆那间充满烟火气的餐厅。
一踏入餐厅,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复合香气便霸道地席卷了鼻腔。长条木桌上,堪称琳琅满目:
正中央是一大盆热气腾腾、奶白浓郁的炖肉汤,里面翻滚着炖得酥烂的大块肉排、吸饱了汤汁显得晶莹剔透的胡萝卜块和软糯土豆,表面还撒着翠绿的欧芹碎,香气醇厚得让人忍不住想立刻舀上一大勺。
旁边是煎得恰到好处的香肠,表皮呈现出的焦糖色,微微爆裂开,滋滋地冒着细小的油泡,散发出混合着肉香和黑胡椒辛香的霸道气味。
金灿灿的煎蛋边缘带着漂亮的蕾丝焦边,蛋黄还是溏心的,颤巍巍地躺在洁白的瓷盘里。
刚出炉的烤面包篮里,几根表皮酥脆、内里蓬松柔软的法棍斜插着,散发着纯粹的麦香,旁边一小碟黄油正慢慢融化。
还有清爽的蔬菜沙拉,脆嫩的莴苣叶、鲜红的番茄丁、紫色的甘蓝丝,淋着亮晶晶的油醋汁,像雨后花园般清新。
当然少不了妮娜在市集采购的几样精致小点心,不过这是等用餐完后当做餐后点心端上来的,此刻还在厨房里放着呢。
这混合着肉香、麦香、蔬菜清甜的丰盛交响曲,足以让任何饥肠辘辘的人瞬间缴械投降。
桌旁,特西琳依旧像个大型抱枕挂件,紧紧搂着那根橡木法杖“缭桠”,甚至把法杖的一端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己餐盘旁边,仿佛给“女儿”也留了个位置。
她眼眶的红肿未消,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时不时低头对着法杖低语几句,嘴角挂着如梦似幻的微笑,显然还沉浸在与女儿灵魂对话的巨大幸福余波里,眼前的丰盛大餐似乎远不如精神食粮重要。
而且,特西琳的气色也从一开始的憔悴变得柔和了许多呢。
奥莉薇娅则愁眉苦脸地对着摊开在膝盖上的厚厚笔记,羽毛笔无意识地在羊皮纸上戳着,眉头拧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