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人再跟张良说一句话。
无形中,张良和黄老学派已被百家孤立。
他们确实斗不过儒家,但还斗不过你个黄老学派了?
张良原本润白若女子般的面色浮现起一抹嫣红。
“你们!”
“咳咳咳”
张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喷出点点血花,显然已是怒急攻心。
“枉为诸子百家,就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之辈!”
张良的谋划十分长远。
从取胜之后的怒火引导,到会盟期间的盟主之位和权力分配。
如何配合、如何帮扶、如何欺瞒朝廷、如何积蓄力量、何时燃起烽火等等。
张良耗费近一年的时间,制定了堪称完美的大秦颠覆计划!
但张良万万没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倒在了他认为最为稳妥的第一步。
百家联手论道,四战四败,四个学派烟消云散。
被儒家如此干脆利索的碾压,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入朝为官!
还引导他们的怒火?
他们有生气的资格么!
“张某选择借百家之力,就是个错误!”
“一群公平竞争中的失败者,有什么能力去推翻大秦!”
咬紧牙关,张良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迸了出来。
“但张某,不会再错了!”
与此同时,咸阳宫。
“哈哈哈”.
“羽我儿,果真英果类朕!”
在羽书院时,嬴政还在百家面前端着些淡定。
回返咸阳宫后,嬴政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了。
听着嬴政畅快的笑声,一众朝臣也捧场的拱手高呼。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嬴政笑着摆了摆手。
“今日最让朕为之欣慰的,并非是羽的表现。”
“而是百家论道这件事本身!”
李斯心下无语。
欣慰?
乍听此事时,陛下您的表情管理都崩溃了好不好!
这叫欣慰?
但李斯却也明白。
就像是领导在夸赞一个少年歌唱大赛办得好一样。
关键点在于这个歌唱大赛办得好么?
关键点在于领导的儿子是冠军!
心思转动间,李斯已经笑而颔首。
“诸子百家传承至今,已有四百余年。”
“四百余年间,百家争论不休、斗争不止。”
“即便是故齐之稷下学宫,也未曾如今日这般集齐百家,坐而论道。”
“由此可见,大秦定天下,则天下大兴!”
一众朝臣也纷纷附和点头。
“不错,这实是大秦文运大兴之兆!”
“本将以为,此等盛举合该为天下人所传诵才是!”
“能目睹此等盛举,本官死而无憾,定要将此事传信与所有亲朋好友!”
都是在朝堂混了很久的老狐狸,自然能听得出嬴政的话中之意。
不就是希望能让一众朝臣发发力,通过他们的渠道将此事传遍天下,为赢羽扬名么?
这点面子,朝臣们还是愿意给的。
嬴政满意而笑。
“诸位爱卿,所言甚善!”
轻飘飘的带过了这个话题,嬴政转而开始处理今日的朝议。
但嬴政的这番话,却不是白说的。
当日下午,一名名骑士便载着信件奔出咸阳城,向着天下各地飞驰而去!
四日后。
沛县。
下衙之后,曹参便匆匆赶到了萧何家中。
“萧兄!”
进门之后,曹参反手锁死房门,肃然看向萧何。
“百家论道的消息,你收到了么?”
萧何扬了扬手中信件,沉凝颔首。
“方才收到。”
“未曾想,儒家竟然与百家论战之中赢的那么彻底!”
“楚墨、农家和名家的消亡已成事实,齐墨恐怕也坚持不过半年了。”
“羽书院一千零八名弟子奔赴各地为官之后,儒家便已显出大兴之势。”
“萧某本以为儒家想要真正大兴还需要至少数十年的时间,亦或是等到赢羽登基。”
“但万万没想到,一场百家论道,却是让儒家彻底扬名了!”
曹参有些后怕的叹了一声。
“万幸你我所在的黄老之学未曾参与论道。”
“否则,黄老之学现在也定会如那百家一般,遭天下嗤嘲!”
萧何却是苦涩摇头。
“何来的万幸?”
“此乃大不幸!”
“百家备受嗤嘲,却也有名声在。”
“然则我黄老学派呢?”
“天下人可不会以为是我黄老学派不屑于参加论道。”
“而是会以为黄老学派连参加百家论道的资格都没有!”
普天之下,唯法家和黄老学派没有参加论道。
但现在的黄老学派能和法家相提并论么?
所以在天下人心中,法家和黄老学派只会成为这场论道的两个极端。
一个,是不屑于参加。
一个,是没资格参加!
曹参一怔,紧接着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是面色发红。
“张良这厮可是害惨了黄老学派!”
“好端端的算计个甚。”
“那赢羽是我黄老学派能得罪的起的么?”
“一番算计最终却是捧了儒家,坑了黄老!”
“要我说,就该将此等满心钻营之人开革门墙!”
萧何无奈一叹。
“人家可是故韩丞相之孙,怎么可能被开革门墙?”
曹参咬牙怒道:“难道我等就只能任由他继续这么胡作非为?”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因为萧何和曹参都知道,他们还真就只能看着张良这么胡作非为。
虽然他们也曾聆听过黄老学派巨擘的课程。
但他们只能算是黄老学派的外门弟子,比之张良在学派内的地位相去甚远。
良久过后,曹参突然开口。
“萧兄可还记得,三年前,县衙车夫夏侯婴曾来寻过你我。”
萧何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
“彼时,萧某虽是客套了一番,但最终并未同意。”
曹参面露苦涩。
“是啊,曹某也将他请出了门外。”
“但结果呢?”
“他如今已是儒家顶梁。”
“那个曾被某追赶过的屠狗辈樊哙更成了儒家的二号人物。”
“就连那个几度要被饿死,帮人吹丧乐过活的篾匠周勃都已是官大夫之爵!”
“而他们做的,不过是同意了夏侯婴的邀请而已!”
萧何轻声一叹。
“自然知道。”
“人各有命啊!”
“彼时谁能想到,羽公子竟英武如斯!”
曹参担任除贼曹时,曾数次驱逐过违规出摊的樊哙。
夏侯婴更是帮县令驾车的车夫,萧何和曹参都认识他,也算是不太熟的友人。
友人高就,这本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