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之地,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顾木辛与杨紫楠的商队终于解决了此地的危难,转而穿越传说中的沼泽村。
却不曾想到这个村落也极其愚昧——
因为他们每年都要献祭少女给所谓的“蝗神”,以求来年粮食丰收,但这份“恩赐”却是以少女的生命为代价。
浓雾弥漫,如一条条惨白的手臂缠绕着前行的马车。
顾木辛掀开沉重的车帘,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三只乌鸦正从腐臭的水中叼起人指骨,振翅高飞。杨紫楠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冷得如同沼泽中的浮冰。
“你看那些红轿子……”
杨紫楠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十二顶褪色的轿辇歪斜地插在淤泥中,轿帘上金线绣制的蝗虫正贪婪地吞吃着麦穗。
这时,一位年迈的村长拄着骷髅拐杖,蹒跚而来。
他那浑浊的眼球突然盯住了杨紫楠腰间晃动的翡翠双鱼佩,嘴角勾起一抹沙哑的笑意。
“外乡人碰了祭品。”村长的话语如同阴风中的诅咒,惊起一群食腐的鹮鸟,“今年的蝗神新娘有着落了。”
话音未落,二十几个脸颊凹陷如骷髅的村民瞬间包围了商队,他们手中的镰刀还沾着暗红的碎肉,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
顾木辛翻身下马,玄铁护腕与锈镰相撞,迸出耀眼的火星。
“且慢!我家姑娘是……”
顾木辛话音未落,杨紫楠突然轻呼一声,众人回头时皆倒吸一口冷气——
她雪白的脖颈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金线绣制的蝗虫纹,正随着脉搏诡异地蠕动。
顾木辛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苗疆的情蛊金丝!
她深知其厉害,一旦蛊虫破心而出,杨紫楠将必死无疑。
“这是何时下的情蛊?”
杨紫楠惊讶。
“今夜子时,新娘不入庙,蛊虫破心而出。还请姑娘三思!”
村长咧开只剩三颗牙的嘴,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听,蝗神在啃食她的魂魄呢。”
沼泽深处果然传来细密的啃噬声,无数翅膜震动的嗡鸣贴着地皮爬来,仿佛有无形的巨兽正在逼近。
顾木辛深吸一口气,突然反手割破掌心,将鲜血抹在杨紫楠颈间的蛊纹上:
“备朱砂雄黄,我要替嫁。”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杨紫楠拒绝。
“只有我的功夫厉害一些,我替嫁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顾木辛坚定地表达。
“顾公子,可是您是男子啊?”
商队其他保镖也表示怀疑。
“是呀!公子,柠檬不舍,但也不舍杨姑娘。这可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好办法?”
柠檬极其焦虑。
“此事不用再商议,就这么定了!”
顾木辛说罢,就点了杨紫楠的穴位:
“柠檬,替我照顾好她!”
子夜时分,神庙如同一只匍匐的巨蝗,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新娘。
顾木辛头戴沉重的凤冠,珍珠随着地底传来的震动不断碎裂。
当喜轿穿过最后一道符咒帷幕时,她藏在袖中的匕首突然发烫——这是遇到苗疆蛊虫的征兆。
“一拜蝗神降甘霖!”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回荡在空气中的祭司悠扬而庄重的唱喙之声突然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了一般。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让人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压抑。
而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风骤然刮起,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黑色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这股腥风呼啸着、怒吼着,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与邪恶力量。
站在原地的顾木辛只觉得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猛地一掀而起,那鲜艳的红色布料如同一只受惊的蝴蝶般在空中翻飞飘舞。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块即将飞走的红盖头,但腥风太过猛烈,她根本无法触及到它分毫。
青铜祭坛上根本没有神像,只有成千上万只人眼珠嵌成的蝗虫图腾,令人触目惊心。
她突然踩到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张未吃完的麦饼。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奇怪吗?”
祭司的骨杖敲响地砖,发出空洞的声响,“只要把闹饥荒的流民做牲,粮仓自然就……”
地砖突然塌陷,顾木辛坠入地宫时闻到了陈年麦香。
成山的麻袋堆到穹顶,最上面那袋破口处流出的分明是新麦。
她心中一震,难道这所谓的蝗灾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账簿从她指间滑落,最后一页盖着东宫印鉴——
原来所谓蝗灾,不过是太子门客倒卖军粮的借口!
“萧逸朗?”
这一发现让顾木辛如坠冰窖,她终于明白了这场献祭的真正目的。
“不可能!”
但是,即使她恨他,但是她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
“聪明的新娘。”
祭司的脸在火把下裂成两半,无数带翅蛊虫从皮下涌出,“可惜要成为第一百零八个祭品……”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炸裂,燃烧的麦粒如金雨般倾泻而下。
顾木辛在热浪中看见杨紫楠手持火把的身影,她身后是冲破结界的商队。
当最后一袋粮食化作火蝗腾空时,沼泽深处传来了真正的、铺天盖地的振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