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想不通。
是因为她的认知有限。
姜去寒心中却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
只不过,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猥琐发育的时间。
而现在朝堂上两党争锋。
变相的给姜去寒提供了时间。
三月十五。
岭南行省,越州府。
当战船停泊在海港时,岭南行省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道台,悉数到场迎接。
未来,新洲需要大量百姓开荒。
周百川少不了跟岭南行省打交道。
虽说,他现在是正二品官。
但跟这些从二品、正三品、从三品的官员见面,也没有摆什么架子。
一群人下了船,进了越州府。
家眷们在驿站安顿下来。
随行的一万新洲军,在港口附近安营扎寨。
只有周百川与杨鑫淼一起,带着两个儿子,以及雇佣来的一群师爷,进了越州府。
巡抚李通,道台范文哲做东,宴请周百川。
至于布政使、按察使,都称公务繁忙,没有出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百川这才开口试探:“李大人,范大人,为何孙大人和刘大人如此繁忙?”
“可是岭南行省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布政使,从前也叫蕃台。
主管一省民政、财务。
按察使,从前叫臬台。
主管一省司法事务。
这俩衙门中,周百川与按察使不会有太多交集。
可布政使却是一个重要的位置。
布政使孙力没来,这让周百川有些意外。
“哎!周大人有所不知,那两人都出身清流,傲气的很。”
“那孙力听说您平步青云的事,一直颇有意见。”
“他不来最好,免得坏了气氛!”
几杯酒下肚,巡抚李通少了许多拘谨。
言谈举止中,满是对布政使孙力的不满。
坐在酒席上,杨鑫淼只是动了几筷子,就不再吃喝。
他平日里就跟个木头似的。
周百川很感激女婿,给自已挑了这么一个省心的搭档。
让周百川不省心的,还是岭南行省的割裂。
李通、范文哲都是董党一派的人。
当然,他们也只是投靠董党。
虽然也算是董党之人,但却还算不上最核心的人。
对于皇城内的斗争,看得还是有些浅薄。
否则,周百川觉得他俩也不会请自已喝酒!
“来,喝酒喝酒!”
“周兄来品一品,这是我岭南特有的百果酒。”
李通亲自为周百川斟酒。
态度殷勤,过于客套。
周百川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在翰林院待了这么久,周百川也知晓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他虽不喜,可想要成事,眼下还必须要与之虚与委蛇。
周百川端起酒杯,细细品味一番。
李通、范文哲放下筷子,满怀期待。
“嗯,此酒清冽,入口果香沁满口腔,唇齿留香,入腹后亦有清爽之感。”
“李兄,范兄,这其中是添了薄荷叶的缘故吧?”
细心品鉴一番。
作为文人出身,品酒对于周百川来说,并不算难。
李通闻言,脸上笑的灿烂:“是极是极!”
“周兄有所不知,巡抚大人主政岭南,最大的收获就是这百果酒!”
“这果酒中添了一味薄荷叶,正是巡抚大人的神来之笔呀!”
李通笑不能语,坐在一旁的范文哲成了嘴替。
一番解释,听得周百川心中恼火——合着你一省巡抚,就是跑来酿酒的?
不过,这事也不是李通一个人的错。
大康官场这么多年了。
不一直是这样吗?
“周兄不愧其名,海纳百川!”
“李某视周兄为知已,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再对饮此杯!”
李巡抚喝的尽兴,周百川无奈奉陪。
两人喝光了一壶酒,这才聊到了正题——
“李兄,兄弟此番去新洲,要在贵宝地征召兵士,招揽流民。”
“不知,是否方便?”
在岭南行省,最吸引周百川的便是人!
没有人,何谈开发新洲?
可各地官府,各级衙门,都要进行考绩。
三年一考,评定称职、平常、不称职三档。
连续三次称职,才会官升一品,吏部对其进行擢升。
难度之大,百里存一。
绝大多数官员,能获得一个‘平常’,便心满意足。
若是得了‘不称职’。
一次斥责,两次警告,三次罢免。
若是为此丢了官,可就得不偿失。
而对于地方官而言,人口多寡,绝对是考核的重中之重。
周百川最担心的,就是岭南行省不放人!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让李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周大人,您不是在跟下官开玩笑吧?”
李通一句话,从周兄变成了周大人。
这其中明晃晃是在拒绝。
开什么玩笑?
大康皇朝以农立国。
没有了种地的农民,就算是先天强者也得饿死!
政通人和,重点还是人!
虽说,现在收税已经变成了两税法。
两税法中,田赋以鱼鳞册登记的土地为依据。
不过,当下这个世道,大批土地藏匿于清流之辈名下。
因为有功名在身。
所以这些土地都不需要缴税。
除了田赋,还有盐税、商税和人头税。
盐税由朝廷管辖,地方衙门管不着。
商税主要由市舶司管理,跟地方衙门也不沾边。
只有人头税,才是税收中的重点。
除此之外,便是各级衙门私自定下的‘捐课’。
可就算是捐课,征收的对象也是平头百姓。
周百川上来就要人,这简直就是想要了李通的乌纱帽!
“自然不是开玩笑!”
“李大人可有难处?”
周百川无语,他本就想招募些流民。
趁着这次宴请,提前跟李通说一声。
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李通黑着脸,并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陪坐的范文哲,打起了圆场:“两位大人,消消气!”
“周大人,实不相瞒,李大人已经得了两次‘不称职’…这…”
范文哲如此说,周百川秒懂。
若是再来一次不称职,李通就要降级,调离岭南行省。
他们虽说是董党之人。
但在考绩上也很难动手脚。
毕竟,董柯也不想收一群酒囊饭袋!
不过,这范文哲话刚说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拍大腿,疼的李通嗷的一声惨叫:“啊嗷!范文哲,你干什么?!”
“李兄!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一巴掌拍在李通大腿上,范文哲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