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姜去寒乘坐龙辇，在众星捧月的状态下，离开皇宫。
龙辇从午门缓缓走出，姜去寒掀开窗帘，欣赏着大康皇都。
这里的建筑、百姓的穿着、商贩售卖的商品，与古装戏中的情况相差不多。
皇都非常繁华，街上跪伏在地上的人群中，大多穿着考究得体。
也有穿着朴素的寻常百姓，但衣衫褴褛的乞丐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姜去寒见这情况，本以为这里是皇朝都城，管理严格。
直到看到街边冻死的乞丐尸体，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是乞丐不想满大街溜达，实在是冬天太冷。
很多乞丐，都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这是姜去寒第一次，能够在近距离观察到这个人吃人皇朝的具体模样。
作为一个正常人，姜去寒内心中本能的浮出一股怒气。
但随后，这怒气消失的荡然无存。
没办法，谁让自已穿越成了皇帝。
再愤怒，也不可能站出来振臂高呼打倒自已！
眼不见，心不烦，撂下窗帘，姜去寒一个人在暖阁中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姜去寒的龙辇停在了周府门外。
早就收到消息的周晓歌，跟着父母、兄长和妹妹站在门外，迎接姜去寒的莅临。
“臣妾见过陛下！”
“微臣周百川，叩见太上皇！”
“臣妇周李氏，叩见太上皇！”
“草民周晓诗（周晓词、周晓赋）叩见太上皇！”
一家老小，在门口跪的整整齐齐。
姜去寒连忙走上去，左手搀扶起周百川，右手虚抬扶起周母。
同时，丢给周晓歌一个‘你也起来’的表情。
嘴上还不忘客气道：“都是一家人，岳丈、岳母，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晓歌，你们兄妹也都起来吧，地上凉，别着了风寒！”
姜去寒表现的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传说中的乖戾、疯癫、痴傻的模样。
这让皇后一家人多少有些觉得意外。
八年前，周晓歌被当时的董太后选中，成为了各方角力后的牺牲品。
进宫之日，周百川夫妇二人万般不舍，但可惜皇命难违。
嫁给康惠帝，八年无出，甚至连小臂上的守宫砂还完整如初。
什么都能造假，但这守宫砂是万万造不出假的。
用朱砂喂食壁虎，壁虎变得全身通红后，研磨成粉末，在与清水调和，点在未出阁的女子胳膊上。
完璧之身，守宫砂便会一直存在，永不褪色。
一旦完璧被破，守宫砂会迅速褪色、消失。
千百年来，这都是一种无解的防伪手段。
大康皇后嫁给皇帝八年，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这就引得朝野内外、市井民间议论纷纷！
也正是如此，周百川虽是国丈，官运却没有半点起色！
周家上下都以为，姜去寒非常厌恶周晓歌。
毕竟，周晓歌的心气有多高，做父母的，做兄弟姐妹的心里都有数！
可没想到，这太上皇姜去寒走下龙辇，一点摆谱的意思都没有。
上来就搀扶起岳父岳母，顺便还跟周晓歌‘眉来眼去’。
如此一来，周百川夫妇，还有周晓歌的兄弟姐妹们都有些闹不清楚，两人现在的关系！
见家人纷纷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自已和姜去寒身上扫来扫去。
周晓歌脸颊微红，细若蚊蝇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咱们进府吧！”
“哦！对对对！”
“此地风头甚大，太上皇，寒舍鄙陋，还望海涵，您请进！”
周晓歌尚未经历人事，可周百川却是过来人。
这小两口，似乎彼此对对方都有意思，却没有人先一步点破。
眼下在府外，大街上还跪着一大片过往行人。
确实不是寒暄的地方，周百川恭恭敬敬地邀请姜去寒入府。
姜去寒轻声叹道：“岳丈家确实简陋一些，都怪朕这些年冷落了晓歌，冷落了你们！”
“陛下，这……”
姜去寒这么一说，饶是接人待物都算得体的周百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再没有被任命为新洲总督之前，在翰林院内乃是正五品的翰林学士，专职负责检录史册。
说实话，就是个清水之职，没钱也是正常的。
两人一个说客气话，一个说实话，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
姜去寒感慨过后，发现气氛有些怪，这才尬笑道：“岳丈，请！”
“陛下，请！”
两人相互给了一个台阶下，姜去寒这才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周府大门。
周府并不大，两进两出的小院。
没几步，一行人便来到了会客的正堂之中。
有姜去寒在，自然没有人敢坐在上首。
姜去寒也没有跟国丈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周晓歌则坐在了另一侧。
至于周百川一家人，则坐在了客人所坐的门堂两边。
一家人刚刚落座，姜去寒便道明了来意——
“岳丈，朕今日来，一方面是接晓歌回宫，另一方面也是来给予你一些帮助。”
“小叶子，把礼物给朕抬进来！”
前一句话，姜去寒说得和颜悦色。
后一句话，姜去寒嗷的一嗓子，吓了周百川一跳。
自从冯阳去弄东厂，日常伺候姜去寒的活，就交给了他徒弟小叶子。
小叶子应了一声后，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们抬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木匣子进来。
那木匣子，看上去做工极为粗糙，半点礼物的模样都没有！
堂堂太上皇送礼，送的居然如此粗陋。
就算是周百川是个实在人，并不挑理，但多少也觉得诧异——难道传闻是真的？太上皇真的是个白痴？！
周百川瞄了一眼女儿，却见周晓歌面不改色，毫无意外的样子。
压制住心中的疑惑，周百川一家人静静坐在长椅上，看着小叶子取来一根铁钎，别开了那木匣子！
姜去寒见木匣被打开，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将里面装着的一杆米尼燧发枪取出来，走到周百川面前，亲手交到他手中。
太上皇赠礼，就算是一砖一瓦，也是无上荣耀。
周百川郑重接过燧发枪，仔细打量起来。
饶是自诩学富五车，可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恕臣无能，臣看不出此物的来历，还望陛下指点迷津！”
周百川一向是不懂就问。
就算女婿是太上皇，也没有因为身份不同，显得拘谨。
姜去寒从他手中接过燧发枪，开始仔细地为周百川介绍起来！
随着介绍的深入，周百川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又从震惊变得欣喜若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