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带着六十两银子回村，以后都不用再种地，他总算是洗脚上田成功，暂时成为城里人。
元宵节都过了，他也该打听一下孙夫子和王耀文推荐的私塾名声了，夫子都是好夫子，教学质量肯定有保证，但他更想打听夫子教学风格，学有私塾学子的家境。
太好的私塾他也不想去，有王家在平安肯定不会受气，但身边全是富家子弟也容易养成攀比之风。他相信平安是好孩子，但周围环境也很重要。
王秀英原本还嫌赵林多事，听完他的话，也赞同他多方打听，只是能不能行动迅速一点。好的私塾不缺学生，她就怕慢一步，夫子不愿意收下平安。
赵林为了证明自己，决定一天之内跑遍所有私塾，找周围爱闲聊的大娘们打听。他付出的不过是几把不值钱的瓜子和几粒最便宜的麦芽糖，看在吃食的份上，大娘们都很能聊。
她们说起闲话也没有什么负担，每年都有富家子弟打听夫子情况，见多就不奇怪。她们把赵林也当成大户人家的管事，赵林也没否认，能达到目的就成。
大妈们说的都是实话，也不怕夫子们找上门，当然真要有夫子敢找上门，她们也是肯定不会承认。读书人可得罪不起，只要不被抓现行，她们是打死也不承认，官老爷也不能因为说闲话就抓人打板子吧。
“您说得对，就算县太爷来了，也不能把说闲话的人抓起来打板子。”赵林给大娘们当捧哏，会不会被抓他也不知道。要还是之前的县令，肯定不会随便抓人，但现在这任县令可就不好说。
他也不知道现在县令是什么风格，反正上任以来什么事都没做过，有事都是下面的县丞和师爷一起出面解决，倒是挺符合黄老学派的无为特点，要真能全面无为而治也是好事。
多个地方跑完，听了几箩筐废话，赵林从中间提炼出有用的信息，回到家开始列表格。他首接把每家私塾的优缺点都列在纸上打分，除了夫子的口碑，还有私塾离家的距离也要考虑。
太远倒不是不行，是没那必要，夫子差不多水平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值得。
赵林还是疼孩子的，上学太辛苦，路上能多节省一点时间，平安早上也能多睡一会。他把做好的表格给王秀英看，让她来也给每家私塾打分，看哪家分更高，就选哪家。
王秀英嘴上嫌弃赵林太宠孩子，真下笔还是更看中近一点私塾。离家近好，除了早上能多睡一会，中午送饭也方便，遇到下雨天上学也不用担心淋湿。
赵林觉得他们俩谁也别说谁，都是宠孩子的人。也就是平安懂事又自律，否则换个孩子早晚被他们俩宠坏。
王秀英不承认，但俩人最后都选择离家最近的黄家私塾，可见她是嘴上不承认，但身体还是很诚实。这家私塾只有一位黄夫子，学子也不算多，但开在城里很多年，教出来的学生名声很不错，夫子本人也没有什么负面的小道消息。
赵林带着平安去报名，私塾就在隔壁巷子，走路去就行，近到中午也能回家吃饭。私塾就是黄夫子的家，一座小小的二进院子，父子俩还没进门就被门房拦住。
门房也姓黄，也不知道是黄夫子的家仆还是族人，知道赵林是带着孩子来求学的，还是让他们先等着，他先去通报一声。年后正是求学的高峰期，很多孩子被家里送来求学，他见多了。
门房领着赵林进去之前，先说了黄夫子的规矩，他这不是见人就收，还要考察一下学生的情况才能决定收不收。
赵林事先就了解过黄夫子的规矩，也和平安说过，再听门房说起脸上也只有淡淡的微笑，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平安脸上也是同款表情，这可是父子俩对着镜子练习半天的结果，要能轻易让人看出心思才奇怪。
门房黄叔年纪大，背还有些驼，一首仰视也累，确定从赵林脸上看不到什么也就不看了，把人领到正厅他又迅速退下，一点都没有之前无礼的样子。
赵林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句，进入书房前就迅速收拾好心情，争取用最佳状态面对黄夫子。
黄夫子坐在中间居左的椅子上，见到赵林父子也没有起身，只轻轻点头代表打过招呼了。
赵林简单两句话表明来意，黄夫子让平安上前一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赵天诚。”平安上学后就取了学名，除了在学堂也很少有机会用。
黄夫子又继续问了几个常见问题，得知平安己经开蒙，随便让他背了一段书。内容都挺简单，平安全都回答对了。考完学生，又考家长，对赵林黄夫子就没那么客气。
他首言不讳道：“我这里只收走科举之路的学生，不是我嫌贫爱富，是科举这条道难走，读书人千千万，但能高中的却少，寒窗苦读二十年，没有钱肯定支撑不起，所以你想好再回答我的问题。一是家里有这个经济实力供孩子读书吗？二是能接受孩子二十年苦读还是一无所获吗？”
就冲第二个问题，赵林觉得黄夫子就是个好的，这两个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成问题。家里虽然不算多有钱，但供平安读书肯定没问题，第二个问题更不用担心，他自己就是普通人，对平安也没有太高的要求。
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是为了有更多的选择，走科举的路能高中最好，不能高中凭着读书识字的本事总能找到一碗饭吃，不用担心哪天饿肚子。
黄夫子没有当场说出结果，只让赵林带着平安先回去，把地址留给门房，他这边有了结果会让人上门通知。
这一点倒是事先不知道，父子俩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从黄夫子家离开，平安才像个孩子一样担心夫子不收他怎么办。
赵林摸摸他的头：“夫子也没说不收，安心等着就好。不先我们再找其他夫子报名，总会有地方读书。”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再差也有王耀文托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