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两日未见,魏承福整个人就好像精神气被抽干了一样。
他躺在床上,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十几天没有睡觉。
头发花白,脸上爬上的细细的皱纹,呼吸的时候,有种艰难的感觉。眯着眼睛,可我记得他是不近视的,平时不戴眼镜。
魏承福像是在短短两日的时间里,老了好几十岁。
他这种情况,绝对不像是生病了。
更像是,撞邪了。
魏承福看向高紫寒,有些奇怪:“高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愧是做教授的人,病成这样,也还文质彬彬的。
高紫寒说:“魏先生,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魏家三兄妹都皱了眉。
“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魏承福有些迟疑。
他身上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不相信自已无知无觉。
大部分人是迷信的。
日常区别只是碰见了奇怪的事情,和没有来得及碰见奇怪的事情罢了。
在没有碰见之前,自然天地有正气,什么都不怕。
遇见以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魏承福现在还在寻求医学的帮助,再过几天,或者现在就开始了,医学束手无策后,就要开始喝符水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总要挣扎一下。
高紫寒沉声道:“确实不好说。”
这话一说,一旁刚到,还没来得及说自已事情的魏老三不愿意了。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魏老三不满道:“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不是想骗钱吧。我妈已经下葬了,钱都结清了,我说你们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服务,我们不要,别给我们推销啊。”
说着话,我看见有人从茶水间里走了出来。
这让我恍惚了一下。
这个单人病房,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可以洗漱,有一个茶水间,做饭不行,但能做些几本的,冲个奶切个水果什么的。
两个门都是关着的。
现在也是关着的。
我没有眼花,门关着,魏老太太从茶水间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捧着个来一桶方便面,颤颤巍巍的,还穿着我见着她那晚上的衣服。
这个来一桶,正是那天晚上我在小卖部给她买的。不确定是不是其中之一,反正牌子和型号是一样的。
我这一瞬间吓得都不会呼吸了。
但是我忍住了,没有喊出声来。
魏老太太慢慢的走到魏承福床边。
坐了下去。
本来,魏家老二是坐在魏承福床边的,现在魏老太太也坐了上去,自然就是坐在了他腿上。
魏家老二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疑惑的看了看上方。
医院里是有中央空调的,一年四季都是恒温,而且偏高的温度。
在这里,正常一件长袖就足够了,都不用穿外套,暖和的很。
魏家老二不由的道:“怎么突然有点冷,是不是空调调低了,你们冷吗?”
大家都不冷。
也没人有心思去管他为什么突然觉得冷。
魏家老二搓着胳膊,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走了两步。
高紫寒说:“你们退房之后,我们的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就交到了我这里。我思来想去,可能是你们落下的,所以过来问问。”
几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东西?”
高紫寒说:“东西是在魏承福先生房里看见的,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我看了高紫寒一眼。
果然是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挺高,说的和真的一样。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但我有些分神。
我看见方便面泡好了,魏老太太揭开泡面盖子,掰开叉子,颤颤巍巍的挑起一叉子面条。
我以为她会自已吃,没想到她将面条递到了魏承福面前。
“阿福,来,吃一口,你看你都瘦了。”
魏老太太一边念叨,一边将面条往魏承福嘴边送。
魏承福正开口说话,一叉子面条,就送了进去。
我心里在颤抖,但是不敢有任何表现。
从魏老太太出现,我就知道。在整个房间里,不管是亲儿子亲女儿,还是号称道长的高紫寒,他们都看不见老太太。
我现在要是表现出什么,别人不会觉得我见鬼,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一叉子面条进了嘴,魏承福突然干呕了一声,做出要吐的样子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捂住肚子,侧身干呕起来。
一旁的护工赶忙过来,扶着他,将垃圾桶拿上来。
但是干呕了半天,魏承福并没有吐出什么。
病人不舒服,这是很正常的,大家都安静的等着魏承福好受一点。
只有我,心中翻江倒海的看着为魏老太一叉子,一叉子的往魏承福嘴里塞方便面。
那些方便面开始还是正常的方便面,慢慢的,就不对劲了。香喷喷的鸡汤开始发酸,发臭。能看见一团一团的凝结物。
有些白白晃晃的是凝结的辣椒油,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似乎有虫子,还有一些莫名的毛发。
我也忍不住了,转身干呕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本来都在魏承福身上,我这一干呕,都看向了我。
我尴尬的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高紫寒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她大约猜到了什么。
“没事儿。”高紫寒淡定说:“他嗓子眼浅,看见别人呕吐,也容易跟着恶心。”
这也正常,不是什么怪毛病。
我无暇听高紫寒帮我辩驳,出了门缓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我看见魏老太太了,正在给魏承福喂一碗发愁的面条。”
一边打字,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清凉薄荷糖,倒出一粒放进口中。
辛辣刺激又清爽的味道,让人瞬间舒服多了。
高紫寒没有回我的消息。
不过我再进去的时候,魏家老二和老三,正打算告辞。
魏家老三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那我明天再过来看你。”魏家老三说:“大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小杰一起来看你。”
要不是在电梯上的时候,我听见了她的打算,还真会以为,他们几兄妹虽然和母亲不亲,却是兄友弟恭呢。
魏家老二老三都走了,护工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魏承福和我们俩。
魏承福总算是吐完了,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好像只剩下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虚弱的像是i随时要不行。
魏老太太不见了。
但是我听见茶水间里有动静。
我猜她在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