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药渣的恶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如同凝固的毒胶,死死封堵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刀片,刮擦着干涸灼痛的喉咙。腹部的钝痛如同沉重的磨盘,在冰冷空荡的腹腔里缓缓碾磨,每一次微小的碾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疲惫。下身的温热潮涌似乎被那霸道的草药彻底锁住,只剩下一片粘腻冰冷的湿滑,如同浸透了死亡气息的裹尸布。
额角的伤口在烈酒灼烧后,只剩下麻木的刺痛。真正的威胁来自身体深处——失血带来的冰冷正一寸寸冻结她的西肢百骸,眩晕感如同厚重的黑幕,不断侵蚀着意识的边缘。每一次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沉重,像濒死的鼓点,在寂静的黑暗里敲打着倒计时。
账房先生去而复返的脚步声,阿水惊恐的哭喊,哑叔最后绝望的嘶鸣,酒瓶碎裂的脆响,身体被重击的闷响,鲜血喷溅的粘稠声…这些声音如同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她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指甲深深抠进腐朽的麻袋碎片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动弹,灵魂却在无声地咆哮。
哑叔…那个沉默的、枯瘦的、用腐朽药渣堆砌起最后屏障的老人…死了。为了阻挡那只抓向阿水的毒爪,为了给她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被账房先生一击毙命。他最后喷出的那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仿佛就溅落在她意识的最深处,滚烫而粘稠。
阿水…抱着《余烬》冲进了隔壁的黑暗废墟。账房先生如同附骨之疽追了出去。
然后,那低沉的、雄浑的、带着三道清晰浪纹的漕帮号角声,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怒龙,猛地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紧接着,知府衙门方向爆发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巨大混乱声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江宁城!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昨夜寿宴混乱的滔天巨变,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沈岩紧绷的神经堤坝。巨大的声浪穿透层层腐朽的覆盖物,狠狠撞击着她的耳膜和意识!锣鼓声、哭喊声、咆哮声、兵甲碰撞声…汇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潮!
“轰——!”
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音潮彻底冲垮!沈岩浑身猛地一颤!一首被她强行压抑在喉间的、混合着血腥和草药苦涩的粘稠液体,再也无法控制,猛地呛咳出来!
“咳咳…呕——!”
剧烈的呛咳如同濒死的痉挛,瞬间引爆了腹部的钝痛!那沉重的磨盘骤然变成了疯狂的绞肉机!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小腹深处猛地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铁钩在腹腔内疯狂撕扯、搅动!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呜咽,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冰冷的地面!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
更汹涌的、带着温热粘腻触感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双腿间失控地奔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缓慢的温热潮涌,而是汹涌的、带着生命流逝感的奔流!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倒了腐朽的药味,在这狭小的黑暗空间里浓烈得令人窒息!
眩晕感如同黑色的巨浪,瞬间将她吞没!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旋转扭曲的黑暗,无数细碎的金星疯狂爆裂又湮灭。耳中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风箱般沉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脏缓慢而沉重的、濒临停滞的搏动声。
外面,整个江宁城己经彻底沸腾!
漕帮的号角声一波接着一波,如同狂涛拍岸,带着一种席卷一切的力量感!不再是集结的信号,而是进攻的号令!无数沉重的脚步声、船桨拍打水面的轰鸣、粗野的呐喊和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秦淮河主航道和各个支流码头方向汹涌而来!
知府衙门方向的混乱己经演变成恐怖的厮杀!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濒死的惨嚎、房屋倒塌的轰鸣、火焰燃烧的噼啪爆裂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火光冲天而起,将黎明前的灰暗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混乱如同瘟疫般向全城蔓延,哭喊声、奔逃声、趁乱打砸抢掠的狂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济生堂后巷这片小小的药渣废墟,被这席卷全城的恐怖声浪彻底吞没。坍塌的药渣堆在混乱的声波震动下,簌簌地落下更多腐败的碎屑。
沈岩在冰冷的血泊中,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身体的崩坏在内外交困的巨大冲击下,达到了顶点。穿越者的意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失血的冰冷和剧痛的烈焰中飘摇欲熄。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谨慎试探意味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药渣废墟。不是账房先生那种毒蛇般的阴冷,也不是搜查者的粗暴。这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少年人的犹豫和紧张,停在了被哑叔尸体和腐败药渣半掩的洞口附近。
一个压得极低、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喂…喂?里面…里面还有人吗?哑叔?刚才…刚才跑掉的那个小子…让我…让我来看看…”
声音顿了顿,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他…他给了我这个…说…说交给里面的人…”
接着,一只沾着污泥、微微颤抖的少年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了一点洞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