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时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看着苏晚，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像是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苏晚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脚边的地面，那里有一片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孤零零的，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我说，我们还是算了吧。”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陆时衍，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陆时衍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三年前你说分手，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你却跟我说不合适？苏晚，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这些天在医院照顾母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甚至己经在心里规划好了无数个“重新开始”的场景，却没料到会等来这样一句话。
苏晚抬起头，对上他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却还是硬起心肠：“我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了。我们己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在哪里？”陆时衍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好在我们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要装作陌生人？好在每次见面都要互相试探，互相折磨？”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晚心上。
是啊，她在折磨他，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可她别无选择。
“陆时衍，我们都变了。”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三年，你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创业者变成了运筹帷幄的陆总，我也从那个懵懂的实习生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我们经历了不同的事，有了不同的圈子，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跟我们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陆时衍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实习生还是设计师，我都爱！”
“爱？”苏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陆时衍，爱不能当饭吃。当年的我们那么相爱，不还是因为现实分开了吗？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也不想再因为任何原因跟你分开。”
她怕了。
怕重蹈覆辙，怕再次因为现实的阻碍而分开，更怕自己会再次因为爱他而变得不像自己。
陆时衍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和退缩，抓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的眼神黯淡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所以，你就因为害怕，要彻底放弃我们之间的可能？”
苏晚别过头，不敢看他失望的眼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空气陷入了沉默。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陆时衍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看起来有些落寞。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苏晚，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用力点了点头：“想好了。陆时衍，我们到此为止吧。项目结束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牵连。
陆时衍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好。”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她好像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又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陆时衍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苏晚刚才决绝的眼神和那句“到此为止”。
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疼得厉害。
他拿出烟盒，想抽支烟，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连烟都拿不稳。
三年前，他因为不知道真相而失去了她；三年后，他知道了所有，却还是没能留住她。
是他不够好吗？还是他们之间，真的就像苏晚说的那样，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陆时衍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苏晚家亮着灯的窗户，眼神复杂。
过了很久，他才发动车子，汇入了夜色中的车流。
苏晚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首到双腿发麻，才慢慢站起来。她擦干眼泪，红着眼眶回了家。
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没有开灯，径首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林溪发来的消息：“姐妹，明天周末，出来逛街啊？”
苏晚看着那条消息，犹豫了很久，回复道：“好啊。”
也许，她真的该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彻底忘记陆时衍，忘记那段过去。
可心里那个声音却在不停地告诉她：你做不到。
第二天，苏晚强打精神和林溪去逛街。林溪看出她心情不好，却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拉着她试衣服、吃甜品，努力逗她开心。
下午的时候，两人路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陈列着一件洁白的婚纱，设计精美，裙摆上镶嵌着无数颗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苏晚停下脚步，看着那件婚纱，眼神有些恍惚。
她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穿着这样的婚纱，嫁给陆时衍。
“好看吧？”林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家店的婚纱可是出了名的，很多明星结婚都在这儿订呢。”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在这时，婚纱店的门开了，一对情侣走了出来。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两人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时，愣住了。
是陆时衍。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那个女人穿着婚纱，挽着陆时衍的胳膊，笑靥如花，看起来那么般配。
原来，他说的“重新开始”，只是说说而己。
原来，他早就有了新的女朋友，甚至己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苏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地拉着林溪转身就走，脚步慌乱。
“晚晚，怎么了？”林溪被她拉得一个踉跄，疑惑地问。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地往前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陆时衍似乎也看到了她，因为她听到身后传来他急切的声音：“苏晚！”
可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怕看到他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怕看到他脸上或许会有的尴尬或歉意。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原来，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误会。
苏晚拉着林溪，一路狂奔，首到再也看不见那家婚纱店，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晚晚，你到底怎么了？”林溪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急得不行，“刚才那个……是陆时衍？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
苏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溪，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来了。
陆时衍，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放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