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测灵碑,又看看石碑前那个同样一脸错愕、眉头紧锁的少女。
这…这算什么?
唱名的青袍弟子也卡壳了,张着嘴,看着那稀薄得可怜、随时会散架的五色光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定义。
孙执事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他盯着那微弱驳杂的光芒看了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漠然。
“五行伪灵根。”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带着一种盖棺定论的冰冷。“灵根属性俱全,然驳杂不纯,相生相克,灵气吸纳转化效率…百不存一。俗称…废灵根。”
废!灵!根!
三个字如同三柄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苏理理的耳膜上,也砸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议论和嗤笑。
“噗…五行伪灵根?还真是废得清新脱俗!”
“五种颜色?哈哈,这资质,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废灵根中的废灵根,极品中的极品!今天开眼了!”
“百不存一?那岂不是比凡人强点有限?这还修个屁的仙啊!趁早回家种地吧!”
“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连杂役的活儿都干不利索哦…”
鄙夷、嘲讽、幸灾乐祸、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如同实质的针,从西面八方刺向苏理理。那个赵管事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脸上写满了“果然是个废物”的笃定。
苏理理站在石碑前,掌心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她看着碑面上那稀薄得快要散掉的、象征着自己“废中之废”的五色光晕,听着周围潮水般的嘲笑,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和虚弱感似乎都暂时被一股更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情绪不是绝望,不是悲伤。
是荒谬!
是滔天的荒谬!
她,苏理理,现代卷王,智商爆表,精通数理化生,能徒手推导偏微分方程,能用博弈论吊打导师,能为了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西位的数据肝到天昏地暗!现在,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被一块破石头判定为——废!灵!根?!
就因为这破石头显示的能量亲和度低?转化效率差?
“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她猛地收回手,仿佛那石碑烫手一般,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强烈的、被冒犯的荒谬感和不甘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这破玩意儿…有计量认证吗?检测原理是什么?误差范围多少?置信区间呢?!采样标准呢?!它凭什么……”
她下意识地就想用一连串的专业质疑把这荒谬的判定轰成渣!
“够了!” 孙执事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瞬间浇灭了苏理理即将喷薄而出的质问。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只聒噪的蝼蚁。“测灵碑乃宗门重器,传承千年,岂容置疑?废灵根就是废灵根,资质天定,怨天尤人,徒惹人笑。”
他不再看苏理理,转向负责记录的青袍弟子:“苏理理,五行伪灵根,下下品。记录在册,归入戊字房杂役序列。” 语气平淡地宣布了她的“归宿”。
“是,执事。” 青袍弟子飞快地在玉简上刻下信息,看向苏理理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怜悯和一丝不耐烦。“苏理理,拿着你的东西,跟我来领你的份例,然后去戊字房报到!”
份例?苏理理麻木地跟着那个青袍弟子走到旁边一张桌子前。
一个同样穿着灰色短打、神情麻木的杂役弟子递过来一个破旧的粗布小包裹,东西少得可怜:
* 一本薄薄的、纸张泛黄粗糙的小册子,封面上用墨笔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引气诀》。
* 一个同样粗劣的、巴掌大小的土黄色小布袋,里面装着三颗灰扑扑、散发着可疑酸涩气味的丸子——传说中的辟谷丹?
*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质地粗糙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戊”字,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 一套换洗的、同样散发着霉味的灰色杂役短打。
“这是你的身份牌,也是你的贡献点牌。初始贡献点十点,省着点用。” 青袍弟子指了指木牌上的划痕,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交代一件物品的使用说明书。“引气诀是基础功法,能不能引气入体,看你自己造化。辟谷丹,一颗管一天不饿,省着点吃。住处去问戊字房管事。行了,自己过去吧。” 说完,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转身去处理下一个新丁了。
苏理理抱着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破布包,站在原地。周围的人群己经散开,各自被引向不同的方向,偶尔还有投向她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本《引气诀》,那三颗看着就毫无食欲的“辟谷丹”,那块代表着“废柴集中营”的戊字木牌。
废灵根…
引气诀…
辟谷丹…
贡献点…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耳光,抽在她学霸的尊严上。
“感悟天道?心诚则灵?资质天定?” 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将那本粗糙的《引气诀》封面捏出了褶皱。在最初的茫然和荒谬褪去后,一种熟悉的、属于苏理理的、近乎偏执的火焰开始重新燃起。
“放屁!” 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这不科学!效率太低了!一定有优化空间!一定有变量可以控制!一定有规律可循!”
被判定为废柴?被丢到最底层?资源匮乏?朝不保夕?
那又怎样?
她苏理理,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里卷出一条生路!在数据的荒漠里,挖掘出效率的金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胃部的绞痛和身体的虚弱,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简陋、混乱、弥漫着绝望和麻木气息的外门杂役区,扫过远处那些云雾缭绕、代表着更高层级的仙山琼阁。
一丝极其锐利、近乎疯狂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很好。” 她低声自语,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极其细微、带着点冰冷意味的弧度。“生存挑战是吗?地狱开局是吧?”
她掂了掂手里那块刻着“戊”字的粗糙木牌,感受着上面那代表着她全部“财产”的十道浅浅划痕。
“那就…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