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长歌:风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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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岭南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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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商道长歌:风云百年
作者:
逆盘行者
本章字数:
59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岭南的六月,台风季来得猝不及防。苏明轩站在龙窑的窑口前,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灰色的窑砖上,溅起细碎的白烟——这是他深入佛山古窑村的第三十七天,距离黄秋砚给出的"三个月复原霁蓝釉"的期限,还剩最后西十五天。

窑主黄秋砚是个西十岁上下的女人,梳着利落的发髻,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那是十年前抢救窑炉时被高温釉水烫伤的。她抱着双臂站在廊下,看着苏明轩团队的工程师们围着一堆破碎的瓷片发愁,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苏总,霁蓝釉不是靠显微镜能复原的。当年我师父说,'釉里藏火,火里藏魂',你们这些搞智能设备的,懂什么是'窑火的魂'?"

苏明轩没接话,只是弯腰捡起一块残片。釉色是沉闷的灰蓝色,像蒙着一层水汽的天空——这是他们第七次试验的成果,距离古籍中描述的"色如深海,光若凝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团队从《天工开物》"陶埏"篇找到只言片语:"霁蓝用石青、回青,入釉经千三百度火,始得真色。"可"石青"与"回青"的配比、窑温的升降节奏,却像被历史抹去的密码,只剩这堆冰冷的残片诉说失败。

夜里,暴雨敲打着窑洞的木窗,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苏明轩和材料学博士周瑾围着一台便携式光谱仪,分析白天采集的古瓷片数据。屏幕上的光谱曲线像条挣扎的蛇,在450纳米波长处有一个异常的低谷——这是现代钴料无法模拟的"古蓝"特征。

"问题出在矿料。"周瑾推了推眼镜,"我们用的是刚果进口的钴矿,纯度99.9%,但古瓷片里检测出微量的铁和锰——这些'杂质',反而让釉色有了层次感。"她指着《天工开物》的影印件,"你看这句'回青出西域,杂以石子青,方得正色',说不定'杂质'才是关键。"

苏明轩忽然想起黄秋砚白天说的话。她在修补窑砖时,手指抚过那些被火熏得发黑的砖缝,轻声说:"龙窑烧了六百年,每块砖都记着窑火的脾气。你们用温度计测窑温,可老祖宗靠的是看火色——初燃如朝霞,中燃似熔金,末燃若寒星,差一点都不行。"

"去窑顶看看。"苏明轩抓起雨衣。

龙窑依山而建,像一条伏在山脊上的青龙。暴雨中,窑顶的观察口泛着微弱的红光——黄秋砚竟在深夜试烧小窑。苏明轩爬上湿滑的窑顶,看见她正蹲在观察口前,手里拿着一根长铁钎,不时伸进窑内搅动。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虎口的疤痕像条暗红色的蚯蚓,却透着一股倔强的生命力。

"黄窑主,这么大的雨......"

"雨天才好试釉。"黄秋砚头也没抬,铁钎抽出时带起一串火星,"空气湿度影响釉料的收缩率,老账本上说,'雨烧蓝,晴烧红',霁蓝釉就得在这种鬼天气里烧。"她忽然把一块刚出窑的瓷片扔给明轩,"你摸摸。"

瓷片还带着窑火的余温,釉色比白天的试制品鲜亮些,却仍缺了那份"深海"的沉静。苏明轩指尖抚过釉面,忽然摸到一处细微的凸起——是釉料中的气泡破裂后留下的痕迹。

"看到了?"黄秋砚站起身,雨水顺着她的发髻往下淌,"霁蓝釉要'密若晨星',气泡太多是火太急,太少是火太缓。你们的智能控温太死板,不知道窑火也会'喘气'——就像人跑步,得有快有慢,不然会累死。"

那一晚,苏明轩在窑顶的雨里站了三个小时。他看着黄秋砚凭肉眼判断窑火的颜色,听着她哼着祖辈传下的"烧窑歌":"一火烧三天,三火炼九年,蓝从烟里出,魂在火中眠......"忽然明白,所谓"复原",不是复制古人的配方,而是读懂他们与火、与泥土、与天时对话的智慧。

接下来的日子,团队变了策略。他们不再只依赖仪器,而是跟着黄秋砚学"看火":凌晨五点观察窑烟的颜色,判断木柴的干湿;正午时分记录窑壁的温度,感受"阴阳窑"(龙窑前半段为阳,后半段为阴)的温差变化;深夜则蹲在窑口,听火焰燃烧的声音,分辨是否"透气"。

周瑾还发现,古瓷片中的"杂质"来自本地的一种铁矿石。"黄窑主,您说的'石子青',是不是村口那座废弃的矿坑?"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

黄秋砚的眼睛亮了:"那是'鸡屎矿',老一辈说烧不出好釉,早就封了。"

三人带着工具下到矿坑时,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坑底积着雨水,水面漂浮着蓝绿色的矿渣。周瑾用试纸一测,pH值竟高达11——碱性环境让铁、锰等元素形成了独特的结晶结构。"就是它!"她激动地舀起一杯水样,"这种天然的'混合矿',比提纯的钴料更接近古方!"

试验终于有了进展。新烧制的瓷片在阳光下泛着深邃的蓝,光谱仪显示450纳米处的低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滑的曲线,像深海的海平面。黄秋砚把瓷片贴在脸颊上,许久才说:"三十年了,我爹临终前说,'等窑里烧出这种蓝,就把他的骨灰撒在窑顶'......"

就在成功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候,台风"山猫"突然转向,首扑岭南。气象预警显示,未来十二小时将有特大暴雨,伴随8级以上大风。村委会的广播一遍遍催促:"龙窑所在山体有滑坡风险,请村民立即撤离!"

苏明轩的团队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全窑试烧,窑火己经烧到"中燃如熔金"的阶段,正是釉色形成的关键期。黄秋砚看着窑口跳动的火焰,脸色惨白:"不能停!现在停火,窑温骤降,整窑瓷都会炸,连窑砖都会裂!"

暴雨如注,山体开始渗出泥浆。苏明轩指挥团队加固窑门,黄秋砚则敲响了村口的老铜锣——那是古窑村遇灾时的召集信号。很快,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铁锹跑来了,领头的是七十岁的老窑工陈伯,他手里还攥着一把祖传的"拨火棍"。

"秋砚丫头,你爹当年教我们'窑在人在'!"陈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生们,搭排水渠!"

村民们分成两队:一队在窑顶覆盖塑料布,防止雨水灌入;一队在窑旁开挖临时排水沟,引导山上的雨水绕开窑体。苏明轩和周瑾则守在智能控温系统前,根据窑内温度变化,一点点调整燃料输送量——他们要在保证釉色的同时,尽可能降低窑温,为撤离争取时间。

凌晨三点,窑温终于降到安全区间。黄秋砚大喊:"出窑!"村民们顶着风雨,用特制的长钳将滚烫的瓷盘一个个夹出窑外。当最后一个瓷盘落地时,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泥石流裹挟着树木,从他们刚才加固的排水沟旁呼啸而过,离窑体只差不到三米。

雨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明轩拿起一块刚冷却的瓷盘,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釉面上,折射出的蓝光竟带着一丝紫晕,像雨后的夜空。黄秋砚忽然跪倒在窑前,对着东方磕了三个头:"爹,您看见了吗?蓝回来了......"

那天下午,黄秋砚把龙窑的钥匙交给苏明轩:"按老规矩,能烧出霁蓝釉的人,就是龙窑的新主人。但我有个条件——以后每烧一窑,都要留一炉给村里的孩子学手艺。"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了你们设计的智能拉坯机,能省力气,但不能省了'摸泥巴的手感'。"

苏明轩接过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窑"字,被岁月磨得发亮。他忽然明白,所谓"岭南风云",从来不是商业的扩张,而是这些与窑火共生的人——他们的坚守、他们的智慧、他们在危难中凝成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商业密码"。

离开古窑村那天,村民们在龙窑前摆了桌"窑神宴"。米酒混着汗水的味道,瓷盘里的霁蓝釉在夕阳下流转,像把整个南海的蓝都盛在了里面。黄秋砚端起酒杯,对苏明轩说:"《天工开物》说'巧夺天工',可我觉得,'天工'就是这些守着老手艺的人。"

苏明轩举杯回敬,忽然想起《商道秘卷》里的一句话:"所谓商路,不在地图上,在人心里。"岭南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拂过他的脸颊,像在告诉他:拓展市场的真谛,从来不是征服,而是与这片土地上的人,共守一份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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