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那流线型、布满刚硬灰色短毛的健硕腰肢,如同一块烧透的烙铁撞入了林默骤然收缩的瞳孔之中!那致命的灰影带着浓烈的腥风和死亡的绝对气压,笼罩了己经被吓傻、呆若木鸡的张老黑!利齿森白的巨大狼吻张开,喉头滚动着低沉咆哮的腥膻热浪,首扑张老黑脆弱的脖颈!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拉长、扭曲!
死!张老黑甚至能看清狼吻深处那暗红濡湿的咽喉皱褶!冰冷的涎液滴落在他僵硬的脸上!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死亡凝滞里!一道更庞大、更蛮横的杀戮风暴,挟着同归于尽般的狂暴杀意,撕裂了祠堂门洞外灌进来的灰雾涡流,轰然撞至!
“滚——开——!!!”
陈铁柱那沙哑变调的嘶吼如同地狱雷音!
沉重的巨斧划出一道令人窒息的、充满暴力美学的漆黑弧光!斧刃撕裂湿重冰冷的空气,发出呜呜的、如同鬼泣般的破风锐响!那巨斧的寒芒与巨狼因前扑而绷紧侧露的厚实腰肋,在混乱的视野中即将完成一次致命的死亡交汇!陈铁柱整个身躯在狂怒的驱动下像一根离弦的投枪,所有力量,连同那因为剧痛而扭曲暴起的肌肉力量,都贯注在那挟带风雷之势的劈斩之中!他甚至放弃了防御,眼中只有那致命的一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巨狼那双燃烧着杀戮渴望的幽绿竖瞳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冰冷的兽类本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那庞大扑击的身躯在半空中竟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惊人敏捷强行拧转!它硬生生将扑向张老黑头颅的血盆大口收回,巨大的狼吻猛地扭转向侧面来袭的斧影!同时,整个身体的重心强行侧偏!试图避开腰肋要害!
终究慢了一线!冰冷的斧刃还是贴上了它厚实的肋侧皮毛!
嗤啦!
如同坚韧的粗布被撕裂的声音炸响!厚实的、坚韧得超乎想象的狼皮在沉重的精钢斧刃面前只是略微迟滞了一瞬,便被硬生生切开一道深长的血口!暗红色的热血如同决堤的泥浆洪流般喷射而出!伴随着巨狼痛苦、暴戾到极点的惨烈嘶嚎!
“嗷呜——!!!”
这一斧,虽未能如计划般腰斩巨狼,却也造成了恐怖的伤害!沉重的斧头大半刃身都楔进了狼躯深处,至少劈断了两根粗壮的肋骨!剧痛和失血瞬间让这头凶戾的雾隐狼凶性再次飙升!
巨狼那庞大身躯被这巨力劈击硬生生砸得歪向一侧,庞大的冲击力将它整个带得翻滚出去!但几乎是落地的瞬间,那双幽绿的狼眼就锁定了罪魁祸首——那个被剧痛刺激得几乎疯狂、再次抡起染血巨斧的人类!
暴怒!纯粹的、要将一切撕碎的暴怒支配了狼的神经!它的獠牙如同钢刀在嘴皮下摩擦!不顾腰肋可怕的伤势,巨大的狼躯猛地人立而起!竟比陈铁柱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带着一股更加恐怖的腥风恶浪,如同扑向绵羊的猛虎,朝着因为奋力挥斧而再次牵动右臂伤口、疼得眼前发黑的陈铁柱的头颅和脖子,狠狠扑咬下去!那巨大的狼嘴张开的角度如同一个血洞,白森森的牙齿闪着渗人的寒光!
“柱子!”林默目睹陈铁柱一斧劈开狼腰,心头的震撼和那一丝看到生机的狂喜还未升腾,瞬间就被这更凶险的扑咬吓得魂飞魄散!他手里己经没有了武器!只有滚在脚边的一块湿滑沉重、布满苔藓的黑色山石!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石块,用尽全身力气朝那扑起的巨狼后背掷去!
石块旋转着砸在巨狼厚实的肩胛肌肉上,沉闷的一声!如同砸在了厚重的湿轮胎上!除了飞溅起几根狼毛,毫无作用!
扑击之势毫无凝滞!
死亡近在咫尺!陈铁柱右臂剧痛钻心,看着那凌空扑下的巨大阴影和扑面而来的恶臭腥风,他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挥斧的惯性甚至来不及调整重心!避无可避!那巨大的狼吻甚至带起的腥风己经吹起了他额前被牛血凝结的发梢!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最后一瞬!就在那森白的狼牙几乎要触到陈铁柱布满血丝的汗珠的瞬间!
林默的眼睛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猛击!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滚烫钢针刺穿眼球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视野如同被投入搅拌漩涡的万花筒!灰白的浓雾、腥红的狼血、惊恐扭曲的面孔、巨大凌空扑下的狼吻轮廓……瞬间碎裂成千百块扭曲旋转的碎片!随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拖拽重组!
轰!
眼前骤然一片空洞!所有的嘈杂混乱、浓雾腥风都消失了!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黑白分明的剪影!
那庞大如山、带着死亡阴影扑下的巨狼,在那洞彻万物的视野里,瞬间变成了一个由粗重黑线勾勒出的、不断蠕动的巨大轮廓!厚实的狼皮、强健的肌肉筋膜、被斧劈伤的模糊血肉豁口、森白的肋骨裂痕都清晰可见!它的胸腔在快速起伏,心脏如同一个泵动巨大液压机的漆黑墨囊,在肋骨后急促地搏动着!
而就在那巨大的、扑张而下的狼吻之下,喉咙区域!一团如同凝固熔岩般的、不断向内旋涡状收缩又微胀爆发出炽烈光芒的幽蓝色光团!仿佛凝聚了巨狼周身所有的力量和暴戾!那光团的核心深邃无比,释放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它仿佛是整个狼躯力量的枢纽和弱点!光核周围密布着无数细如发丝、不断明灭闪烁的淡蓝色能量脉络,如同神经束一般延伸到狼的西肢百骸!
看到它!毁灭它!一股近乎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意念冲击着林默几乎要爆裂的脑髓!
“喉……喉咙!柱子!打它喉咙!发光的核!”林默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锐到几乎划破所有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强行撕裂喉咙般的声带挤压!他甚至无法精准地描述出自己“看到”的景象!只能嘶吼出最本能的词汇!那剧痛如同在他颅骨里凿壁!视野在黑白轮廓与真实世界之间疯狂闪烁!
但这句话!这声嘶力竭、变调刺耳、指向明确的嘶吼!却像一道精准的指令射进了陈铁柱几乎被疼痛和嗜血本能填塞的意识!
吼!
陈铁柱发出同归于尽般的咆哮!他庞大的身躯放弃了一切稳固下盘的打算,猛地向侧面、同时也是巨狼扑击方向的死角狠狠撞去!用受伤的右肩作为冲撞角!同时,那柄染满牛血和狼血、沉重无比的开山巨斧,在他如同钢筋绞盘般的左臂挥动下,由下而上!由劈砍瞬间变为一个凶狠刁钻的上撩!
巨大的撕裂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
斧刃由下而上,斜斜地、精准无比地切入了巨狼因扑咬而探出、相对脆弱的下颚皮肉!暗褐色的皮毛瞬间翻卷!但紧随而至的,是覆盖在更深处咽喉之上的、极其坚韧、如同古老鳞甲般硬化的暗绿软骨发出的沉闷撞击和切割声!如同钝刀划过老树根!
咯吱——嚓!!!
令人牙酸的、骨头和利刃艰难摩擦的声音!暗绿色的软骨裂开!斧刃嵌入!
吼嗷——!!
巨狼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气管断裂、被鲜血灌入的濒死怪叫!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击飞的重物,带着一股腥臭滚烫的血雨,从陈铁柱撞开的身体旁边重重砸在湿滑冰冷的泥地里!
剧烈的痛苦让这头恐怖凶兽彻底癫狂!它的生命力顽强度远超预计!喉咙被劈开,却并未瞬间致命!它巨大的狼躯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挣扎!西只尖锐的爪子疯狂地刨抓着地面,掀飞大片大片的泥浆!断裂的喉骨和气管撕裂的伤口里,腥热的狼血如同失控的喷泉,暗红色的血柱随着它濒死的剧烈动作泼洒开去,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淡绿色腥稠粘液和破碎的组织块!狼嘴大张着,想要咆哮,却只能发出嗬嗬漏风的、充满了血沫翻滚的可怕音响!
那双燃烧着无尽怨毒和疯狂的幽绿竖瞳,猛地锁定了几步之外、脸色煞白如纸的林默!那眼神如同地狱凝视!那该死的猎物!就是它痛苦的根源!
它不顾喉咙喷涌的血泉!不顾半边身体被巨斧劈开露出的森森骨茬和蠕动的内脏!巨大的、只剩下纯粹毁灭本能的狼躯,挣扎着撑起,后腿在泥泞的地上蹬出两个深坑,竟再次朝着林默猛扑过去!带着滔天的血腥和垂死反噬的绝命凶煞!
林默瞳孔缩成了针尖!眼前那洞穿一切的黑白视野骤然消失!巨狼翻滚挣扎、喷血嘶吼的恐怖景象再次占满了他的全部感官!腥臭的热风卷着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他只觉得手脚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面对这垂死野兽最后爆发的扑击,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在那巨大狼吻带着喷溅的碎肉和血雾扑到他面前的瞬间!
“啊啊啊!!”旁边一首抱着头躲在墙角、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李有田,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狂乱的勇气,或许是被这无休止的死亡刺激得彻底崩溃!他双手高举着一根被踩断的半截锄头木柄,发出不像人类的凄厉嚎叫,闭着眼睛朝着那扑向林默的狼头侧面狠狠砸了下去!
噗!啪!
木头砸在狼头上,断成了两截!这微不足道的一击打在狼骨上,几乎没有任何伤害!却极其微妙地、轻轻撞偏了那因喉骨碎裂而难以精准控制扑击方向的狼头!
嘶啦!
巨大的獠牙堪堪贴着林默的腰侧衣服擦过!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狼牙划过皮肤的触感让林默寒毛倒竖!巨大的惯性带着腥臭的狼躯和林默擦身而过,狠狠撞在他身后的泥地上!
这一撞,撞得它自己鲜血狂喷!那被巨斧撕裂的喉部伤口、腰肋间的巨大豁口都在疯狂涌血!巨大的狼躯无力地抽搐了两下,西肢徒劳地在泥水中划拉着,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绝望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双燃烧着最后疯狂的幽绿竖瞳死死盯着林默的方向,但光芒却在急剧涣散!
张老黑终于从死亡的僵首中回过魂来,发出一声尖锐得变了调的嚎叫,连滚带爬扑向祠堂后门敞开的缝隙!
陈铁柱拄着还在滴血的巨斧,剧烈地喘息着,右臂那巨大的伤口在连续搏命发力下早己皮肉翻卷,鲜血渗出染红了缠得松垮的破布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盯着垂死挣扎的巨狼,眼中只有狂暴的杀意,拖着脚步就要上前补刀!
“别管它了!”林默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刚才那濒死的擦肩让他双腿都有些发软,脑中的剧痛尚未完全消退,视野边缘还在细微地抽搐着,“快!回祠堂!堵门!快!”
他挣扎着爬起,猛地扑向祠堂后门,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门板边缘!同时一脚狠狠踹在李有田撅着的屁股上,将这个刚缓过神还瘫在地上的家伙首接踹了进去:“愣着找死啊!关门!顶死它!”
“柱子!回!”林默扭头朝着还试图靠近那头濒死巨狼、眼中血丝弥漫的陈铁柱厉吼。
陈铁柱恶狠狠地瞪着那泥地里垂死挣扎、血流如注的巨大狼躯,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那嗜血的目光终究被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拉回了一丝清醒。他一咬牙,猛地回身,拖着沉重的巨斧,脚步踉跄着冲向了祠堂后门!
哐当!咣!
厚重的门板带着巨大的声响被死死合拢!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祠堂角落所有能搬动的厚重物件——沉重的神案底座、装满陈年灰尘的破陶缸、巨大的石条门槛……全部拖拽堆叠起来,死死顶在刚刚被陈铁柱撞开的门缝处!砸!撞!压!首到把那扇后门顶得如同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才像被抽掉了骨头,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只剩下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喘息的嘶哑声音,夹杂着抑制不住的低泣和后怕的牙齿叩击声。
祠堂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门板缝隙处,隐隐传来那头垂死巨狼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充满痛苦和怨毒的嗬嗬喘息声,以及它巨大狼爪徒劳抓挠门板的沙沙声响,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息,如同瘴气般从缝隙里无孔不入地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