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寿宴2
第五十一章 寿宴2
季澈站起身，清瘦的身形在众人瞩目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手里捧着一个普通的木盒，脸上确实露出了踌躇为难之色，甚至带着一丝窘迫，迟疑着没有上前。
季凌轩见状，心中更是笃定自己安排的人得手了，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季澈手中的木盒：“二弟何必扭捏！父亲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重要的是做儿女的心意！来来来，让大家伙儿都瞧瞧！”
他动作粗鲁地打开盒盖，迫不及待地展示。
盒盖掀开，厅中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和嗤笑声。
只见盒内垫着的红绸上，赫然放着一只普通的白瓷茶杯，而且杯身裂开了一道贯穿的缝隙，几乎碎成两半！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这也太...”
“季二公子，这...这是何意？”
宾客们议论纷纷，看向季澈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季凌轩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举着那破茶杯，声音充满了夸张的嘲讽：“哎呀！二弟！这就是你给父亲准备的寿礼？一只...破茶杯？咱们忠节侯府虽不是顶顶富贵，但也不至于...用这等物件给侯爷做寿吧？二弟，你这也太...太敷衍了吧！还是说，潇洲书院只教了读书，没教做人子该有的孝道？”
孟氏脸上掠过一丝快意，随即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澈儿！你...你怎么能...唉！”
她重重叹气，仿佛对这个庶子失望透顶。
季昌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那只破茶杯，眉头紧锁，眼中是明显的不悦。
面对满堂的讥讽和父亲的冷脸，季澈脸上的窘迫却不见了。
“大哥误会了。”
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在满堂嘲笑声中清晰地响起：“此物并非寿礼。不过是来时路上，不小心打碎了随身的茶杯，想着若是随意丢弃再伤到人便顺手收了起来。”
他从容地从木盒旁不起眼的暗格里，抽出一个卷轴：“父亲的寿礼，在这儿。”
众人皆是一愣。
季澈不紧不慢的展开卷轴，一幅水墨淋漓的《青松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中青松遒劲苍翠，扎根于峭壁顽石，枝干如虬龙般盘曲向上，针叶似铁，傲骨铮铮，一股磅礴坚韧的生命力跃然纸上，落款处，赫然是“潇洲郑愚”四个古朴苍劲的小字。
“嘶——”
“郑...郑愚？是潇洲书院那位早已封笔的郑山长？”
“天！郑老的墨宝！这...这怎么可能？”
厅中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嘲笑和鄙夷都化作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郑愚乃当世大儒，书画双绝，其作品早已是千金难求，更因其晚年封笔，流传于世者更是凤毛麟角，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季澈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怎可能得到郑愚的亲笔画作？
季昌国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幅画，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澈儿！这...这真是郑老先生的真迹？你...你是如何得来的？”
他爱字画成痴，尤其推崇郑愚，虽然收藏了两幅真迹，但那都是他舍不得挂出来的宝贝。
有这佳作在，季昌国哪里还管破茶杯的事儿？
季澈恭敬地双手奉上画卷，语气谦逊：“回父亲，儿子侥幸得蒙郑老先生不弃，收为关门弟子。此画，是师父听闻父亲寿辰，特意提笔所作，以为贺礼。”
“关门弟子？！”
季凌轩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郑老先生早已不收弟子！你...你定是撒谎！这画..这画..这画绝对不可能是郑老真迹！”
“哦？凌轩贤侄这是在质疑老夫识人的眼光，还是质疑老夫师父的手笔？”
忽而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绯色官袍气质儒雅清贵的男子含笑步入厅中。
他虽未着侯爵蟒袍，但那份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立刻让在场许多官员认了出来。
“工部尚书周大人！”
“周尚书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工部尚书周淮安，亦是郑愚最为得意的门生。
他无视众人的惊诧，径直走到季澈身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季凌轩，最后落在季昌国手中的画卷上。
“季侯爷，此画是家师亲笔，绝无虚假。家师常言，季澈此子心性质朴天赋卓绝，乃璞玉良才，所以收做关门弟子。今日家师不便亲至，特命在下代为贺寿。”
他这话，既是证实了画的真伪和季澈的身份，更是将季澈的地位抬得极高！
季昌国此刻满面红光，他原本以为潇洲书院榜首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
现在看来，季澈进藏书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到时候再结识几个皇子公主，他们忠节侯府即可平步青云！
思及此他一把拉过季澈的手，连声道：“好！好！好！真是给为父长脸啊！”
他环视四周，声音洪亮：“诸位！此乃我儿季澈！得蒙郑老先生青眼，收为关门弟子！今日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
周围的宾客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恭维：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季二公子年少英才，前途无量啊！”
“郑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将来必是状元之才。”
季澈被众人簇拥着，脸上依旧保持着谦逊一一回礼：“各位大人谬赞，澈愧不敢当。澈才疏学浅，尚需向家师、向各位大人多多学习。”
孟氏快要撑不住她那慈母的人设了，唇边的笑也格外勉强。
就在这满堂喧闹恭贺声中，门口再次传来通报：
“宣化侯爷到——！”
众人皆是一静，纷纷让开道路。
程妄步履从容，季昌国忙迎上前：“贤婿公务繁忙还来贺寿，有心了。”
程妄微微颔首：“岳丈寿辰，我本想同夫人和言儿一起，只是有些琐事耽搁了，是我来迟了。”
他目光在季仪言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
季昌国笑的见牙不见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来来来，贤婿上座。”
程妄颔首跟随，就在经过季仪言身边时，他却脚步，极其自然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带着一丝亲昵。
“言儿的贺礼，我也一并带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