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院。光线昏暗,门窗紧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晴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她又梦见了!梦见了冰冷刺骨的湖水灌入肺腑,梦见了岸上嫡母柳昭华那张永远平静无波、却比恶鬼更让她恐惧的脸!还有最后时刻,那些穿着飞鱼服、如狼似虎冲进侯府抄家的锦衣卫!满地的血,族人的哭嚎…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重生回来己经半个月了。前世,她只是个懵懂无知、被柳昭华轻易拿捏至死的庶女。这一世,她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先知”归来!她要复仇!要让那个佛口蛇心的毒妇付出代价!
她喘息着坐起身,摸到枕下那个用素白棉布扎成的小人偶。人偶上,用朱砂笔写着清晰刺目的生辰八字——正是柳昭华的!人偶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闪着寒光的细针,心口、咽喉、小腹…每一针都凝聚着她刻骨的诅咒。
“柳昭华…毒妇…你不得好死…这一世,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苏晚晴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她抓起一根最粗的针,狠狠扎向人偶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刺穿那女人永远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赵嬷嬷那毫无温度的声音:“二小姐,夫人体恤您前些日子受了惊,特意吩咐老奴给您送血燕窝来了。”
苏晚晴浑身一僵,手忙脚乱地将人偶塞回枕下,胡乱抹了一把脸,强作镇定:“…有劳嬷嬷,进来吧。”
赵嬷嬷端着一盅热气腾腾、色泽鲜红的燕窝进来,目不斜视地放在桌上。“夫人说了,二小姐需静心养性,无事便在房中抄抄佛经,莫要思虑过重,以免…邪祟侵体。”她特意在“邪祟侵体”西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浑浊的老眼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苏晚晴略显仓惶的脸和…那微微隆起的枕头。
苏晚晴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强笑道:“…多谢母亲关心,晚晴省得。”
赵嬷嬷不再多说一句话,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脚步轻盈地朝着门口走去。随着房门被轻轻地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整个房间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苏晚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那盅血红的燕窝,在这昏暗的光线下,那燕窝的颜色显得异常刺眼,宛如一滩凝固的鲜血,让人看了心生恐惧。
柳昭华知道了?这个念头在苏晚晴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柳昭华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说……她也是……重生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苏晚晴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原本心中的恨意也在这一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