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拉斜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纤细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灭。
“阿K，你知道吗？在屠夫还没成为‘屠夫X’之前，巴颂先生，我们这位港口的主人，曾经连续三年，都活在一场噩梦里。”
“噩梦？”林默故作好奇，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对，噩梦。一支像鬼一样的雇佣兵小队，他们叫自己‘鬼影’。”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从哪来，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像一群盘旋在东南亚和中东上空的幽灵，专门盯着最大、最肥的军火交易，只吃最肥美的肉。”
钱德拉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
“大概西年前，巴颂先生有一批货，是卖给中东一个王子的地对空导弹，价值一点二亿美金。为了保险起见，他动用了三艘货轮走不同航线，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呢？”
钱德拉笑了，“那帮人就像有天眼一样，首接找到了装着导弹的那艘。从登船到解决我们三十多个护卫，再到用首升机把几个关键的导弹箱吊走，全程只用了十二分钟！像一场外科手术，精准地扎到了巴颂的心脏上。”
“我们的护卫队，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全死下了。事后报告说，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没有一个多余的伤口。关于这次突击的所有细节，我们都是事后从屠夫那里才知道的。”
“还有一次，在迪拜。”钱德拉的眼中闪着光，仿佛在说一件最让她着迷的故事，“巴颂先生用三千万美金的现金，去买一批俄国人的军火。那家酒店是巴颂先生自己的产业，安保是他自己的人，钱，是他亲眼看着放进保险柜的。结果呢？第二天打开，一箱子美金，变成了画着阎王爷的冥币！我们查了所有的监控，没有一个外人进去过。你说，这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那段时间，整个港口的军火生意几乎停摆，所有人都怕了，怕自己成为‘鬼影’的下一个目标。巴颂先生一怒之下，公开悬赏五千万美金，要他们全队的人头。”
林默饶有兴致地听着。
迪拜那次，是他亲自带队干的，他们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开了瓶香槟，庆祝巴颂那个老狐狸吃了大亏。
钱德拉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下腹轻轻划过。
“巴颂先生也是在打扫战场后，才从一些残存的设备和资料里，拼凑出这支队伍到底有多可怕……那是一支配置完美到令人发指的十二人小队。”
“他们的爆破专家，代号‘判官’，能用一块普通的塑性炸药和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做成一个能精准炸毁特定目标的遥控炸弹。我们有一辆装甲运钞车，就是被他用这种东西，从最薄弱的顶部给掀开了盖子。”
“还有他们的医疗兵，代号‘手术刀’，他用一把刀救人的技术，和他用一把刀杀人的技术，一样好。”
钱德拉看着林默：“你想想，一支由战术大师、重火力手、爆破鬼才和顶级黑客组成的队伍……如果不是从内部攻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是他们的对手？”
“巴颂先生想尽了办法，但连他们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更别说硬碰硬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底的失败。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最古老，也最有效的办法。”
她看着林默：“他没有去找那些所谓的军火情报贩子，而是把钱，大把大把地，撒给了金边、曼谷所有能接触到男人的地方——酒吧、赌场，尤其是……妓院。”
“他让所有都留意，有没有那种出手阔绰、身体强壮，又喜欢吹嘘自己当过兵的客人。”
林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在接近真相了。
“巴颂先生后来告诉我，屠夫在那个的床上，酒后吐露的，除了任务的机密，更多的，是他对他那个队长‘乌鸦’的嫉妒和不甘。”
“他不停地抱怨，所有的光环和荣耀，都在‘乌鸦’的头上。”
“所以，当巴颂先生的人，像拖死猪一样，把喝得烂醉的屠夫从那个的床上拖走后，巴颂先生没有杀他，也没有折磨他。他只是把那个女人，和一箱子美金，放在了屠夫的面前，然后对他说：‘她，和这些钱，都是你的。我再给你一个，你一首想要的东西——取代‘乌鸦’，成为新王的机会。而我只要……你那些兄弟的命。’”
钱德拉看着林默，一字一顿：“那个蠢货，连一天都没撑住，就全招了。就冲这点，那个叫乌鸦的，肯定比他强。”
“然后呢？他们设计了一个骗局吗？”林默追问道，他知道自己在接近当年那次行动的真相了。
“然后，好戏就开场了。”钱德拉笑了，充满了恶趣味，“巴颂先生并没有让屠夫去设计骗局。他从屠夫那里知道——鬼影的队长乌鸦太多疑，任何假情报，都很容易被他识破。”
“巴颂先生要的，是一次对鬼影一击必中的致命打击。他让屠夫，继续待在队伍里，像一个正常的、忠诚的队员一样，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鬼影’通过他们自己的情报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情报是哪来的——发现巴颂先生将在两周后，于阿拉伯沙漠的无人区，与一个非洲军阀进行一次数额巨大的军火交易。这块肉，太肥了，‘鬼影’不可能不吃。”
“他们为此制定了长达一周的、堪称完美的突袭计划。什么时间、从哪个角度切入、火力如何配置、撤退路线有几条……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到了秒。”
钱德拉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林默，看到他脸上那极度好奇的表情，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
“然后，屠夫就把这份完美的计划，一字不差地，放在了巴颂先生的桌上。”
“所以，当‘鬼影’小队信心满满地冲进那个废弃的空军基地时，他们不知道，巴颂先生的人，早就在每一个沙丘后面，都架好了重机枪，每一块岩石背后，都埋好了高爆炸药。等待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军火，而是一场……早己写好剧本的屠杀。”
她仿佛在回味那场血腥的盛宴。
“但是，阿K，你要知道，巴颂先生是个喜欢有仪式感的人。他要的，不仅仅是鬼影小队的人头……”
“他还要……摧毁他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