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竹村的狗突然疯了似的狂吠。
林渊刚给母亲喂完药,就听见院外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他掀开布帘的手顿在半空——赵虎来了,带着七八个手持朴刀的山匪,为首那人腰间还别着柄带血的短刃,刀鞘上沾着新鲜的松脂,显然是从九阳山砍来的。
“林小崽子!”赵虎踹开篱笆门,靴底碾碎了半畦刚冒芽的青菜,“老子两个兄弟昨夜在你这儿丢了,你当老子是吃干饭的?”
他吐了口带血沫的唾沫,刀尖挑开林渊的窗纸,“听说你捡了宝贝? 交出来,老子饶你娘俩一条命。“ 林母扶着炕沿要起身,却被山匪一把拽住胳膊。
她本就伤了腿,这一下踉跄着栽向青石阶,林渊扑过去时,看见母亲额角撞在石头上,血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淌。
“娘!”他喉间发紧,手本能地去摸怀里的柴刀,又硬生生顿住。
赵虎身后的山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自己才练气一层,硬拼的话...他余光扫过墙角那堆藤条,昨夜绑人的痕迹还在,赵虎的目光正顺着看过去,嘴角扯出阴狠的笑。
“搜!”赵虎踹了手下一脚,“床底下、灶膛里,给老子翻个底朝天!” 林渊蹲在母亲身边,用袖子擦她脸上的血。
母亲的手冰凉,攥住他手腕首发抖:“渊儿,别...别硬来。”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翻箱倒柜的动静——赵虎要的“秘宝”不过是个由头,昨夜那两个手下被绑,山匪的面子比命还金贵,今天不把他踩进泥里,赵虎这头目就当不下去了。
“没找着!”山匪掀开最后一只瓦罐,里面滚出半把霉米,“大哥,这穷鬼家啥都没有!” 赵虎的刀“噌”地出鞘,刀尖抵在林母锁骨上:“小崽子,你娘的命可就悬在刀尖上了。”刀刃压进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说! 秘宝藏哪儿了?“ 林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赵虎腕间的青筋,看见刀身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听见古碑在脑海里嗡鸣——这是推演前的征兆。
昨夜用《苍松劲》锁喉式制住瘦子时,他发现这门功法虽能锁死咽喉,却怕对方反撞后腰;要是改推掌法,用爆发力震开武器... 他垂下头,声音发颤:“大...大哥,我真没什么秘宝。
昨夜那两个兄弟是误闯,我就是...就是用了点村野法子...“ 赵虎的刀尖又压深一分:“野法子?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野——” “等等!”林渊突然抬头,眼眶发红,“我...我有紫心兰! 给我娘治病的,在...在灶台灰里埋着。
“他踉跄着爬起来,往灶台走,余光瞥见赵虎的刀稍微偏了偏。
机会! 他闭紧眼,脑海里的青铜古碑突然泛起金光。
《苍松劲》的拳谱在碑面流转,第三式“探松枝”的招式被拆解成无数碎片——昨夜瘦子挣扎时,他的肘击角度是弱点;黑衣人山匪扑过来时,下盘不稳是破绽。
如果把“探松枝”的缠劲改成崩劲,借对方前冲的力道反震... “叮——” 古碑发出清响,林渊感觉丹田处的灵气突然翻涌。
新的招式在识海成型:震松掌,以掌根为锋,借敌势反震,专破外门兵器。
他能清晰感觉到掌心的脉络发烫,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
“拿到了!”他转身时,赵虎的刀己经劈下来。
刀风带起的凉意掠过耳尖,林渊侧身避开,右手成掌首推赵虎手腕。
这一掌没留半分力,掌心的灵气如活物般窜入对方经脉——赵虎只觉虎口一麻,朴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三步,撞翻了院中的石磨。
“你...你练气几层?”赵虎瞪圆眼睛,捂着发麻的手腕去摸腰间短刃,却见林渊己经欺身上前。
第二掌更快,拍在他持刀的右臂上,这次不是震,而是顺着他抬臂的力道往下压。
“咔嚓”一声,肩胛骨传来剧痛,短刃当啷坠地,他疼得跪在地上,额头沁出黄豆大的汗珠。
“第三掌。”林渊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他想起昨夜母亲被山匪打断腿时的惨叫,想起村头老周头被妖兽分食时的血沫,掌风卷着晨雾拍在赵虎胸口——这一掌收了七成力,却还是把人掀翻在篱笆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围观的村民倒吸口凉气。 赵虎带来的山匪举着刀不敢动,他们头目可是练气三层,怎么被个砍柴的小子几招就打趴下了?
林渊弯腰捡起赵虎的朴刀,刀尖挑起他下巴:“赵老大,青竹村的规矩,是‘凡民供灵,修士护界’。”
他扫过缩在墙角的村长李德顺,“可你算哪门子护界?”刀背重重磕在赵虎后颈,“今日我放你条命,再敢动我娘,下回这刀就不是磕脖子了。” 赵虎连滚带爬往外跑,山匪们跟着一哄而散。
林母颤巍巍扶着门框,眼泪掉在青石板上:“渊儿,你...” “娘,我没事。”林渊扶她回屋,转身时看见村长李德顺搓着手凑过来,脸上堆着笑:“林小哥,您看这事儿...要不我让村人帮您修修篱笆? 赵虎那伙人,往后断然不敢再来了。“ 林渊没接话。
他望着院外被踩烂的青菜,听着村民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突然觉得这晨雾比以往更浓了。
深夜,他坐在屋后的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桠洒在身上,能看见掌心淡淡的青痕——震松掌虽成,却震得经脉隐隐作痛。
古碑在识海悬浮,白天推演时的金光还未完全消散。
他摸了摸怀里的紫心兰,这株给母亲治病的草药,险些成了引赵虎上当的诱饵。 “补位者...”他轻声念出古碑上曾出现的三个字,山风掠过耳际,带来九阳山深处的虫鸣。
今天这一战,他暴露了推演的能力,也让青竹村的人知道,那个只会砍柴的林渊,变了。
后半夜,林渊趴在炕边打盹。
迷迷糊糊间,识海里的青铜古碑突然泛起幽光。
一行古老的铭文从碑底浮现,像是被岁月侵蚀的刻痕,又像是刚被利刃新凿的: “补位者,启。” 晨曦微露时,林渊被母亲的动静惊醒。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要起身,却瞥见脑海中的古碑——昨夜那行铭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字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