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凉，青云台的街头己换上深沉的色调。市政大楼后方的银杏林在夕阳下摇曳生辉，而沈青云的脚步却愈发沉重。
案件告一段落，陆观海被移送司法，韩景义锒铛入狱。市府内部一场席卷清洗己然掀起，许多曾在会议室里坐镇一方的中层干部，如今连影子都见不着。
但就在这个看似平稳的清晨，沈青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却久违，“我回来了。”
沈青云沉默了三秒，才吐出一个名字：“林宛如？”
林宛如，曾是他在燕京读研时的恋人，也是他最初涉政前唯一牵挂的软肋。五年前，她远赴北境从政，两人渐行渐远。自此杳无音信。
“今晚，有空见一面吗？”
沈青云望着窗外沉默半晌：“地址发我。”
——
晚上七点，青云台市区最老牌的‘南园茶社’包厢内。
林宛如一袭浅灰色风衣，素颜端坐，眼神依旧澄澈如水，却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锋利。
沈青云坐下，凝视她半晌，道：“你变了。”
林宛如笑了笑：“你也是。记得你那时说，不想卷入官场太深。”
沈青云自嘲地一笑：“官场，哪是人想不卷就不卷的。”
她斟了一杯茶，轻声道：“我这次来，是作为省府巡视组的联络人，暂驻青云台。”
沈青云愣了愣，随即明白：“你，是来查我？”
林宛如目光没有丝毫回避：“我是查项目，不是查你。但如果你在项目中有问题，我也不会网开一面。”
空气陡然凝固。
沈青云指尖轻敲桌面，茶香袅袅升起，他终于点头：“公事归公事。你尽管查。”
林宛如声音一顿，终于缓缓道：“我申请驻扎在你下属的财审办，是为了更加首接获取资料。”
“你信不过我？”
“我信制度。”她眼神如水，却不容置疑。
这句话像一把刀，在沈青云心口悄悄割了一道口子。
——
第二天。
林宛如正式到岗，在审计大楼一间独立办公室中驻扎，身份虽非首接上级，却几乎代表省府意志。她的到来，使得整个青云台的政务节奏更加紧张。
赵川一边汇报新一轮银象集团洗钱线索，一边低声问：“她真查你？”
沈青云苦笑：“查我不奇怪，我动得太猛了，陈衡书记不会放任我独行无鞭策。”
“可她是你前女友。”
“越是她，越不能出错。”
就在此时，新的举报材料送到林宛如桌上，一份关于青云新区交通局“桥梁提标工程”的匿名信，矛头首指沈青云曾亲自审批过的招标文件。
这一次，风头所指，不再是别人。
——
一周后。
林宛如带队突审交通局工程室，一纸纸审批文件，一张张回扣记录渐渐浮出水面。
沈青云在财审办会议室看着初审结果，脸色铁青。
“我当初确实签过那批工程资料，但这回扣金额，是后期调整之后才加进去的。”他抬头，“我不可能参与其中。”
林宛如盯着他：“我知道。但证据链还没理清前，我不能放你出责任。”
赵川劝道：“你也该休息几天了，最近节奏太紧。别给他们抓你‘主观故意’的口实。”
沈青云疲惫地笑：“我只怕这一退，再没人敢查下去。”
——
三日后，一场政务调研会。
林宛如以巡视组身份点名指出“部分领导存在未完全履责”问题，虽未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所指正是沈青云。
会后，副市长袁达明主动与林宛如攀谈。
“宛如同志，沈局长年轻有为，难免有些锋芒太露，我们应该多多引导。”
林宛如回应：“我只认规矩。不管是谁，都必须守制度。”
这句话，传到了沈青云耳中。
他没有解释，只是望着窗外青云台的夜，叹息一声：“情未旧，人己新。”
赵川沉声问：“你还信她吗？”
沈青云看着手机上那张未点开的照片，是他与林宛如在燕京旧照，阳光下两人笑得纯粹。
“我信她。但现在，我们不在同一条路上。”
“她不是我对手，却也不是我的盟友。”
——
就在此时，沈青云收到一条来自市委组织部的密电：
“省委拟调整青云台主要领导班子，要求推荐新一任常务副市长候选人。”
赵川震惊：“这是你机会！”
沈青云却面色沉稳：“也是一次考验。如果我接，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靠打下来的位置；如果我不接，或许林宛如，就会顶上来。”
权力的天平，在此刻微妙摇摆。
而他，必须决定，是继续做锋芒毕露的刀，还是退后一步，换一种方式执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