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蹲在程氏老资料室的铁皮柜前时,膝盖硌得生疼。
峰会要做二十年发展回顾展,她翻出箱底的早期员工档案,泛黄的牛皮纸里突然滑出张A4纸——程砚铮2015年入职体检报告。
"神经性听力衰退,建议避免长期高分贝环境刺激......"她指尖发颤。
前世2020年星芒芯片测试关键期,程砚铮在实验室突发耳鸣,错过供应商紧急会议,导致进口光刻胶延误半个月。
当时她以为是意外,原来伏笔早在十年前。
"苏总?"李婉清探进头,"程总找你签新专利申报文件。"
苏砚迅速把体检报告塞进西装内袋,转身时撞翻了档案箱。
散落的文件里,2015年程氏年会照片飘出来——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举着示波器,耳后贴着医用胶布。
她攥紧照片冲进办公室。
程砚铮正低头改代码,听见动静抬头:"怎么?"
"没事。"苏砚绕到他身后,手指在桌面敲出短长短长的摩斯密码。
这是两人恋爱时的暗号,意思是"我想你"。
程砚铮的笔尖顿住。
他没回头,却用钢笔在草稿纸上划拉:··· ·— ——· ——(我也想)。
苏砚喉头发紧。前世他总说"实验室太吵听不清",原来都是假话。
接下来三天,她像装了雷达。
程砚铮在研发部调试设备,她躲在玻璃墙外看——他揉耳朵的频率从每天三次变成五次;深夜加班时,他摘耳机的动作比以前轻,像怕碰疼什么;连吃早餐时,他把咖啡杯推远了十厘米,因为金属碰撞声让他皱眉。
"程总今天状态不对?"许知远凑过来,"刚才战略会,我提并购案他愣了两秒。"
苏砚扯了扯领带:"他昨晚......帮我修无人机,没睡好。"
许知远挑眉:"您那无人机不是能自动修复?"
"咳,手动修复有灵魂。"苏砚转身时手机震动,是林疏桐发来的链接——《程氏科技少东家健康亮红灯?
业内人士:或影响核心决策》。
她点开图片,差点捏碎手机。
照片里程砚铮在实验室揉耳朵的侧影,配文"疑似神经系统疾病"。
"查IP。"她给林疏桐发消息,"十分钟后我要知道谁在搞鬼。"
两小时后,赵启明的办公室里,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匿名邮件:"程砚铮神经性听力衰退,近三月症状加重。
收购程氏内部数据报价:两千万。"发件人是一串乱码,但附件里的监控截图,分明是程氏研发部的走廊。
他摸出手机:"喂?帮我查程氏最近谁在卖老资料......"
苏砚把程砚铮堵在地下车库时,他正弯腰捡掉落的U盘。
"去医院。"她抢过车钥匙,"我耳鸣,要做听力检测。"
"你哪来的耳鸣?"程砚铮伸手要抢钥匙,后腰却先抽了抽——昨天布展时他爬高挂横幅,旧伤又犯了。
苏砚趁机钻进驾驶座:"上个月你说我打游戏开麦太吵,现在我怀疑是我听力下降。"她拍拍副驾,"程首席,作为家属陪同检测是义务。"
程砚铮叹气坐进去:"检测费从你这个月零花钱扣。"
三小时后,神经科专家办公室。
苏砚盯着听力检测报告,上面写着"右耳45分贝阈值,符合慢性神经性损伤特征"。
"平时是不是总觉得耳朵闷?"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再拖下去可能影响语言识别。"
程砚铮沉默。苏砚踢了踢他的皮鞋——摩斯密码的"说话"。
"偶尔。"他终于开口,"实验室机器声大,以为是正常反应。"
老教授摇头:"要戴降噪耳机,少用入耳式。
还有......"他看向苏砚,"家属多监督,别让他熬夜改代码。"
回家路上,程砚铮盯着车窗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整理峰会资料那天。"苏砚把体检报告拍在他腿上,"十年前的伤,藏得够深啊。"
"怕你担心。"他声音低得像蚊子,"星芒项目刚启动,我不能......"
"不能什么?"苏砚猛踩刹车。
程砚铮往前一栽,被安全带勒住。
她转身捏住他的耳朵,"不能当需要人照顾的程砚铮?"
他耳尖通红:"我是程氏CTO。"
"也是苏砚的丈夫。"她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林疏桐查到了,匿名信是赵启明收的。
国外资本想利用你身体搞事,你打算靠隐瞒扛到什么时候?"
程砚铮愣住。
"明天开始。"苏砚掰着手指,"早中晚三次耳部按摩,晚上十点必须关机,实验室换头戴式降噪耳机——"
"那你呢?"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你前世为保护芯片资料牺牲,怎么没见你说要我担心?"
苏砚一怔。
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他的手指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现在有我了。"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程砚铮,我们是共同研发,共同进步,共同养老——"她故意加重"共同"二字,"少了任何一个,契约算违约。"
他喉结动了动:"违约金是......"
"一辈子皮蛋瘦肉粥。"苏砚笑着启动车子,"外加每天说三次'苏砚最厉害'。"
程砚铮没说话,却悄悄把座椅调前了两寸——这样能更清楚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手机在此时震动。
李婉清的消息弹出来:"苏总,行政部说全球峰会庆功宴定在下周六,需要您和程总确认流程。"
苏砚瞥了眼副驾上的人。
他正低头研究刚开的医嘱单,镜片反着光,却藏不住嘴角的笑。
她踩下油门,风灌进车窗。这次,他们谁都不会再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