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而充满虚伪应酬的峰会终于落下帷幕。酒店地下停车场特有的、混合着机油、橡胶和冷气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顾晚身上沾染的香水与浮华。巨大的水泥立柱分割出一个个昏暗的停车位,顶棚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低鸣,光线惨淡。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迫切。
顾晚快步走向她的座驾——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慕尚。林薇抱着文件,小跑着跟在后面。
“顾总,明天上午十点,城西开发区的项目说明会……”林薇一边翻着行程平板,一边快速汇报。
“资料发我邮箱。”顾晚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充满沈砚气息的地方。从早上那场充满恶意的早餐会,到午宴时那道冰冷刺骨的警告目光,再到下午会议中他几次看似无意、实则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交锋……沈砚的存在,像一张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蛛网,缠绕得她几乎窒息。
她走到车旁,林薇立刻上前,用电子钥匙解锁。车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顾晚伸手去拉后座车门。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门把手的刹那——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名贵铂金腕表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从斜后方伸出,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滚烫!
那手掌的温度高得惊人,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穿了顾晚手腕的皮肤!一股强大到无法挣脱的力量传来,将她整个人狠狠向后一带!
“啊!”顾晚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完全失控地向后跌去!
“顾总!”林薇吓得失声尖叫。
天旋地转!
顾晚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水泥立柱!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紧接着,一个滚烫沉重的身体带着强烈的侵略气息,如同山岳般压了上来,将她死死禁锢在冰冷的柱体和灼热的胸膛之间!
浓烈的、带着雪松与烟草气息的男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酒气,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她完全笼罩!
是沈砚!
顾晚惊怒交加地抬起头,正对上沈砚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昏暗惨淡的灯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所有白天的慵懒、优雅、玩世不恭,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暴戾和疯狂的黑暗!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深渊巨兽,瞳孔深处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那眼神,死死锁住她,带着一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赤裸裸的占有欲!
“放开我!沈砚!”顾晚奋力挣扎,声音因愤怒和撞击带来的疼痛而变调。她屈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小腹!
沈砚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强健的大腿如同铁钳般,猛地压住了她不安分的腿!同时,那只滚烫的大手顺着她挣扎的手臂向上,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力道并不足以窒息,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和令人战栗的威胁!
“放开你?”沈砚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砾在喉咙里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滔天的怒火,狠狠砸在顾晚脸上,“顾晚,五年了!我他妈给了你五年时间!”
他扼住她脖颈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仰头看着他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你倒好!转身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的身体压得更紧,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疯狂擂动的心跳,“装不认识?嗯?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还他妈是周叙那个草包?!”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怒,扼住她脖颈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谁给你的胆子?嗯?顾晚!”
“当年在杂物间,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他妈全忘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沈砚,还是当年那个能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被你逗着玩的傻狗?!”
“砰!”
他另一只紧握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顾晚耳侧的水泥柱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坚硬的混凝土表面瞬间碎裂,簌簌落下粉尘!
顾晚被这近在咫尺的暴力惊得浑身一颤!冰冷的碎屑溅落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上,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脖颈上的钳制、耳边的巨响、后背的剧痛、以及眼前这张被狂怒和占有欲彻底扭曲的俊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沈砚!你混蛋!你放开我!”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这令人窒息的禁锢。
“混蛋?”沈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毁灭的气息,狠狠逼近顾晚苍白的唇瓣,声音嘶哑疯狂,如同恶魔的诅咒:
“顾晚,我他妈就是混蛋!是疯子!是忘不了你的变态!”
“我告诉你,这次——”
“你哪儿也逃不掉!”
他滚烫的唇,带着惩罚和掠夺的意味,狠狠压了下来!
“唔——!”顾晚的瞳孔瞬间放大!
就在这时!
“住手!放开顾总!”林薇终于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尖叫着扑了上来,试图拉开沈砚。
沈砚的动作一顿。他猛地转过头,扼住顾晚脖颈的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林薇试图拉扯他的手腕!他的眼神冰冷如刀,扫向林薇,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滚开!”
那眼神里的杀意和警告,让林薇瞬间如坠冰窟,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趁着沈砚分神的这零点一秒!
顾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屈膝再次狠狠顶向沈砚毫无防备的胯下!
“呃!”沈砚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扼住她脖颈的手瞬间松了力道,身体因剧痛而本能地弓起!
顾晚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如同滑溜的鱼,猛地从他禁锢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车身,才勉强站稳。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捂着被掐得生疼的脖颈,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沈砚,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屈辱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
“沈砚!你这个疯子!”
“当年在杂物间,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你!是你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发神经!”
“五年了,你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我告诉你,我顾晚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认识你!”
吼完最后一句,她猛地拉开车门,几乎是跌撞着扑进后座,嘶声对吓呆的林薇喊道:“开车!快开车!”
宾利慕尚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车灯刺破地下停车场的昏暗,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幽暗的车道尽头。
昏暗的停车场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
他弓着身,一手捂着剧痛的下腹,另一只手撑在冰冷的水泥柱上,指关节因为刚才砸墙而破裂流血,在灰白的混凝土表面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嘴角却缓缓地、极其诡异地上扬,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扭曲的弧度。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刚才顾晚挣扎时咬破了他的唇)。
“最后悔……认识我?”他低低地重复着顾晚最后那句充满恨意的话,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和……疯狂。
“呵……”
“晚了,顾晚。”
他缓缓首起身,看着宾利消失的方向,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翻涌着一种毁灭与重塑交织的、令人胆寒的偏执光芒。指关节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