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A大医学院阶梯教室的顶灯准时亮起。
苏晚站在铺着红绒布的主位旁边,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暗绣的艾草纹——这是傅景深特意让人定制的,他说“这是配得上神医的衣裳”。
台下一百多双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转动,有学生举着手机偷拍,有教授摸着下巴打量,首到一道尖细的女声划破空气。
“苏同学站在主位上,不觉得难受吗?”
林晓茶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从第三排站起来,鹅黄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前排的椅背,腕间的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手里举着一本《中医基础理论》,封面上“傅氏集团赞助”的烫金标志在灯光下刺眼得让人眼睛疼。
“我听傅家老宅的佣人说,你能进入A大,是傅总亲自给校长打的电话。”
台下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苏晚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牌上“特邀讲师”的烫金字——这是三天前傅景深亲手别上的,当时他说“苏晚的名字,应该刻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抬头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但当触及林晓茶耳后淡青色的血管时,她停住了——系统刚激活的“毒理精通”正在往她脑子里灌输数据:喉返神经紊乱,声带结节,长期熬夜导致的代偿性损伤。
“林小姐对我的来历这么感兴趣?”苏晚拿起讲台上的檀木针盒,盒盖打开时,二十根银针在空气中划出冷光。
“不如让我现场诊断,也算给同学们示范一下‘望诊’。”
林晓茶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在地面上磕出尖锐的声响:“你……你想干什么?”
“给你治治嗓子。”苏晚己经走到她面前,手指捏住她手腕的寸关尺。
“说话这么冲,是喉间有火。”她另一只手捻起三根银针,在林晓茶惊惶的注视下,分别刺向廉泉、人迎、天突穴——动作快得就像前世在太医院施针一样,连消毒棉都省了。
“啊!”林晓茶想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就像被人掐住了声带。
她瞪圆眼睛去抓脖子上的银针,却发现指尖刚碰到针尾就被烫得缩了回来——苏晚用的是温针,艾草在针尾燃烧产生的热量正顺着银质针体往她喉间钻。
“林小姐最近是不是总是凌晨三点醒来?”苏晚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她涨红的脸。
“半夜咳嗽得睡不着,喝蜂蜜水都压不住?”
台下一片哗然。
有学生翻出手机备忘录:“天突穴是任脉和阴维脉的交会穴,主治咽喉肿痛!”“廉泉穴我背过,确实管舌下肿痛!”林晓茶的助理从后排冲上来要拔针,被苏晚抬手拦住:“现在拔针,她这半年都别想说话。”
助理的手悬在半空,像求救似的看向林晓茶。
后者己经从包里拿出镜子——镜中她的脖颈上三根银针排成三角,针尾的艾草灰正簌簌落在锁骨上,活像被钉了一道镇邪符。
她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漏气的“嘶嘶”声,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
“喉返神经长期受压迫,再拖三个月会失声。”苏晚转身走回讲台,针盒“咔嗒”一声合上的声响在教室里格外清晰。
“下次挑衅人之前,先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任务进度 +5%。当前进度:32%。”苏晚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这是系统奖励的“技能融合”提示,看来刚才的诊断触发了隐藏任务。
她低头整理讲稿时,余光瞥见林晓茶踉跄着抓起手包,经过前排时撞翻了学生的保温杯,褐色的枸杞水在地面晕开,像极了她此刻难看的脸色。
“苏老师刚才的手法,比教科书还精准。”坐在第一排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
“这三根针的角度,怕是省中医院的老专家都要叫好。”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苏晚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在太医院给皇子们施针时,那些小皇子也是这样仰着头,说“苏姐姐的针不疼”。
她正出神,教室后方的幕布突然被掀开,傅景深穿着深灰色西装走出来,袖扣在灯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傅总?”主持讲座的院长站起来。“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听我太太讲课。”傅景深走到苏晚身边,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台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比掌声还响——他说的是“太太”,不是“女伴”或“朋友”。
苏晚耳尖发烫,刚要开口,却听见他压低声音:“刚才你捏针的样子,和八岁那年在雪地里给我拔箭一模一样。”
八岁?
苏晚愣住了。
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年冬夜她躲在破庙,看见浑身是血的小皇子跌进来,箭头卡在肩胛骨里,雪地上拖出半里长的血痕。
她用烧红的银针挑开腐肉时,他咬着牙说“苏姐姐别抖,我不疼”。
“你当时说,”傅景深的指腹蹭过她后颈的朱砂痣,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等我好了,就给你建座最大的太医院’。”
讲座结束时己近中午。
傅景深接过她的针盒挎在自己臂弯,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往门外带:“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苏晚被他拽得小跑,却舍不得抽回手——他掌心的温度和前世抱她出火场时一样,烫得人心慌。
“你小时候总说,”傅景深回头笑,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忽闪忽闪。
“等我们都老了,要找个有老槐树的院子,晒药草,逗孙儿。”
他带着她穿过校园后巷,拐上一辆黑色宾利。
苏晚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忽然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像极了前世她中毒那晚,他攥着她的手说“我去求父皇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时的样子。
车停在城郊的青石巷口。
傅景深下车时从后座拿出一件藏青色披风,披在她肩上:“巷子里风大。”苏晚跟着他往巷子里深处走,青石板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艾,香气混着旧砖味钻进鼻腔。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座爬满常春藤的老宅出现在眼前,木门上的铜环落着薄灰,却被擦得发亮。
“到了。”傅景深停在门前,指尖抚过门楣上模糊的“苏宅”二字。
“我让人修了三年,就等今天。”
苏晚望着那扇半掩的木门,忽然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像极了前世她在太医院煎药时,檐角铜铃被风吹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