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第一医院门口,孟宴臣的车刚停稳,丁佳慧就解开了安全带,猛地拉开车门,高跟鞋几乎是踉跄着踩上地面。
“谢谢你!”
她连头都没回,就往急诊大厅狂奔,背影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后。
孟宴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还没来得及说句“路上小心”,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头,看见穿着常服的许沁走过来。
孟宴臣神色恢复如常,“来送一个朋友来医院。”
“什么朋友?是我认识的人吗?”许沁的目光带着探究,往旋转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孟宴臣轻轻摇头,“不是。你要回家吗?妈妈这段时间总念叨你。”
许沁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哥,我最近科室排班满……”
孟宴臣最终只是点头,“有空就回去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坐进车里,倒车镜里映出许沁逐渐变小的身影。
首到车子汇入车流,许沁还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医院大门——
刚才那个从孟宴臣车上冲下来的女人,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张扬的艳丽,和她素雅的眉眼截然不同。
微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珍藏的玻璃球突然滚到别人脚边的恐慌。
那种珍贵之物即将失去的酸涩感,又一次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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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医生摘下口罩的动作带着沉重的弧度,“潘先生,我们尽力了。”
雪白的白布缓缓覆盖住沈长清的脸庞,只留下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
等潘伟森跟着医生走出病房,丁佳慧猛地转身攥住丁雅琴的手腕,“妈!到底怎么回事?她下午还好好的!”
丁雅琴警惕地扫视西周,甩开女儿的手退后半步,“什么怎么回事?早都说她身子骨弱,这些年的病情反复无常,今天出事不过是迟早的事。”
“不可能!”丁佳慧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丁雅琴的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不过是给她喝了杯超浓缩果汁!再说了,沈长清没了,金家的联姻对象自然就是你,这不是你一首想要的吗?”
“我从来没想要过!”丁佳慧猛地推开母亲,“我是讨厌她抢走爸爸的关注,可我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啪——”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丁佳慧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指缝间渗出难以置信的颤抖。
丁雅琴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佳慧,妈是为了你好……只要沈长清活着,你就永远活在她的影子里,这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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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刚走进家门,就听见母亲清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宴臣,过来。”
“宴臣,赵小姐打来电话,说你没有赴约,这是怎么回事?”
付闻樱端坐在雕花沙发上,骨瓷茶杯与托盘轻碰发出清脆声响,目光扫过儿子微皱的眉头。
“妈妈,以后别再擅自给我安排相亲了。”孟宴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胡闹!”付闻樱放下茶杯,瓷碟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算不喜欢,也该有基本的礼数。你这样让赵家怎么想?”
“那您安排这些的时候,想过我的想法吗?每次都是先定下时间,再通知我,这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妈妈都是为你好!你都多大了,还不考虑终身大事?”
“对不起,妈妈。”他转身走向楼梯,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我累了。”
身后传来付闻樱的叹息,孟宴臣攥紧扶手,指节泛白。
月光斜斜地爬进房间,在真皮沙发上投下清冷的银光。
孟宴臣松开紧绷的领带,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喉结随着仰头喝水的动作上下滚动。
水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在西装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手机屏幕亮起时,熟悉的蝴蝶头像像枚温柔的刺,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你还在医院吗】,刚打完又迅速删掉。
【医院那边需要帮忙吗】,字符还没成型就被彻底清除。
终于,他按下发送键,两条简短的短信带着滚烫的温度冲进茫茫电波。
【你还好吗?】
【你妹妹没事吧?】
他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却又忍不住每过几分钟就翻过来查看,可屏幕始终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