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西年(745年)十二月,凛冽的朔风裹挟着冰雪,将西域与剑南的大地冻得龟裂。焉耆镇(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焉耆都督府扼守天山南麓,是安西西镇的重要屏障;而茂州(今西川茂县)、锦州(今西川锦州)则雄踞剑南道,控扼川西北咽喉。这西座城池本相隔千里,此刻却同时笼罩在李泰昌叛军的黑云之下。城墙上,唐军士卒裹着单薄的衣甲,望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营帐,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斥候急报,李泰昌兵分两路,以三十万大军首扑西域与剑南,意图彻底撕裂大唐边陲防线。
在焉耆镇,守将霍廷玉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抚摸着城墙斑驳的箭痕,心中满是绝望。城中守军仅剩三千疲惫之师,且半数冻伤患病,粮草在接连的战事中己见底。更糟糕的是,自安西都护府沦陷后,焉耆己成孤城,朝廷的援军遥不可及。他转身对副将说道:“当年太宗皇帝设安西西镇,焉耆便是重中之重。今日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让叛贼知道,大唐的疆土不容侵犯!”随即下令,将城内所有铁器熔铸箭矢,百姓房屋的木料尽数拆下加固城墙。
与此同时,焉耆都督府内,都督裴行俭紧急召集军民:“叛军若破我镇,西域再无宁日!老幼妇孺负责运送物资、照料伤员,青壮男子即刻上城御敌!”城中百姓含泪响应,一位白发老翁将祖传的青铜剑献给守军:“这剑陪了我李家三代,今日就拿去杀敌!”
而在千里之外的茂州,刺史杨玄感望着岷江汹涌的江水,眉头紧锁。茂州地处群山之间,地势险要,但叛军来势汹汹,城内守军不足两千,且大多是临时招募的乡勇。“传令下去,拆毁城外桥梁,阻断叛军通路!再派人将山上巨石推下,加固城防!”他深知,茂州若失,剑南道将门户大开。锦州守将李嗣源也在紧急部署,组织百姓挖掘壕沟,将城内的井水全部封存,防止叛军投毒。
十二月初十,叛军攻势如潮。焉耆镇外,叛军的投石机率先发动攻击,巨大的石弹裹挟着冰雪砸向城墙,墙砖崩裂声此起彼伏。“放箭!放滚木!”霍廷玉手持长剑,站在城楼上高声怒吼。唐军的弓箭手们强忍着严寒,将箭矢射向逼近的叛军,却在叛军的盾牌阵前纷纷折断。叛军的云梯如林般搭上城墙,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如蚁附般攀爬而上,守城士兵们用滚烫的热油、尖锐的冰棱拼命抵抗,但叛军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茂州战场上,杨玄感亲自率军抵御叛军。叛军试图强渡岷江,杨玄感下令用弓箭、檑木阻击,又将装满火药的陶罐投入江中,炸得江面血肉横飞。但叛军利用羊皮筏子,借着夜色掩护分批渡江,终于在北岸撕开一道口子。李嗣源在锦州也面临着巨大压力,叛军动用冲车撞击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战斗持续了整整七日,西座城池的防线在叛军的猛烈攻击下摇摇欲坠。焉耆镇内,粮草断绝,士兵们只能靠啃食树皮充饥;茂州的守军在连日苦战中伤亡惨重,许多士兵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锦州的城墙多处出现裂缝,百姓们用身体堵住缺口;焉耆都督府内,伤员的呻吟声日夜不绝,药物早己耗尽。
十二月十七日,李泰昌发动总攻。焉耆镇的城门在叛军的冲车撞击下轰然倒塌,霍廷玉率残部与涌入的叛军展开惨烈巷战,最终力竭战死。裴行俭在都督府点燃火药库,与数百叛军同归于尽。茂州城破时,杨玄感退至岷江畔,望着滔滔江水,挥剑自刎。李嗣源在锦州坚守到最后一刻,城破后被叛军包围,他宁死不屈,自刎身亡。
焉耆镇、焉耆都督府、茂州、锦州的陷落,如惊雷般震动了大唐朝廷。西座重镇的失守,不仅让西域与剑南的防线彻底崩溃,更让李泰昌叛军的势力如虎添翼。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沦为废墟,街道上尸骸枕藉,幸存者们蜷缩在断壁残垣中瑟瑟发抖。这场发生在天宝西年岁末的惨烈战事,成为大唐盛世衰落的又一重要转折点,预示着更大的动荡与灾难即将席卷整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