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大雪过后,冬天算是真正来了。
苏家的院子被白雪覆盖,柳氏在廊下晒着腊肉,苏清沅在屋里教苏星绣雪花,苏瑾则在雪地里练武,呼喝声惊起枝头积雪,簌簌落在苏文渊捧着的书卷上。
苏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融融的。这几个月来,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家里的日子越过越稳,连空气里都飘着安稳的味道。
“阿星,你看这针脚对不对?”苏清沅举起绣绷,上面是一朵用银线绣的雪花,在冬日里闪着柔和的光。
苏星凑过去看,连连点头:“好看!姐姐绣得像真的一样!对了,咱们把雪花绣在暖手炉的罩子上,肯定更漂亮。”
她最近迷上了“实用美学”,总琢磨着把新奇花样用到日常物件上。苏清沅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去找来素色的绒布,两人凑在一起研究暖手炉罩的样式。
正热闹着,苏瑾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脸上带着点神秘:“猜猜我带什么回来了?”
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糖糕,上面还撒着芝麻,香气扑鼻。
“城西张记的糖糕!”苏星眼睛亮了,这是她上次跟苏瑾逛街时多看了两眼的,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刚出锅的,快吃。”苏瑾把糖糕分给众人,唯独给苏星的那块格外大,“今日在军营得了赏银,给你买的。”
苏星咬了一大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心里比糖糕还甜:“谢谢哥哥!”
柳氏笑着摇头:“你呀,就惯着她吧。”嘴上说着,却把自己那块也塞给了苏星。
一家人说说笑笑,连窗外的寒风都仿佛温柔了许多。
可苏星心里清楚,李御史绝不会就此罢休。她翻看记忆里的《靖安旧事》,冬天似乎是苏家相对平静的时段,但平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深的算计——李御史正在暗中联络朝中势力,准备在开春后的科举上做文章。
原书里,苏文渊负责科举的誊抄工作,李御史买通了几个考生,又勾结誊抄房的小吏,想栽赃苏文渊“泄露考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虽然后来因证据不足没能成功,却也让苏文渊心力交瘁,落下了病根。
“爹爹,”苏星趁苏文渊看账本时凑过去,状似无意地问,“开春后的科举,爹爹也要去帮忙吗?”
苏文渊点头:“嗯,往年都负责誊抄试卷,今年应该也一样。”
“誊抄试卷是不是很辛苦呀?”苏星托着下巴,“要跟很多人一起做事吗?”
“是啊,有十几个小吏一起,忙起来要连轴转好几天。”苏文渊没多想,只当她好奇。
苏星心里有了数,继续用童言童语提醒:“那爹爹一定要小心呀,人多手杂的,别被别人坑了。就像上次王大人那样,明明是他自己不好,还要赖到爹爹头上。”
苏文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这小脑袋瓜,想的还挺多。放心吧,爹爹心里有数。”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苏星的话记在了心上。经过这几次的事,他早己明白,这个小女儿看似随口的话,往往藏着道理。
几日后,苏文渊从衙门带回一个消息:李御史被解除了御史职务,改任礼部侍郎,负责协助明年的科举事宜。
“他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苏文渊皱着眉对柳氏说,“礼部管科举,他去了礼部,怕是没安好心。”
柳氏也担心起来:“那怎么办?要不……跟上面请辞,今年就不参与誊抄了?”
“不可。”苏文渊摇头,“越是这时候,越不能退缩,反倒显得我心虚。”
苏星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盘算。李御史去了礼部,离科举更近了,动手脚也更方便。看来,她得提前做些准备才行。
她想起现代考试时的防作弊措施,眼睛一亮,拉着苏文渊的袖子说:“爹爹,誊抄试卷的时候,能不能让每个人都用一样的笔、一样的纸?抄完后再在后面盖个自己的小印章,就像姐姐绣活上的标记一样。这样谁动了手脚,一看就知道了!”
苏文渊眼睛猛地睁大:“阿星,你这个主意好!”
历来誊抄试卷,小吏们用的笔墨纸张都是自备的,确实容易做手脚。若是统一发放用具,再加上个人印记,就能大大减少作弊的可能。
“我明日就把这个法子呈上去!”苏文渊激动地说,“这样既能防作弊,也能证清白,一举两得!”
柳氏也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苏星的头:“你这孩子,真是咱家的智囊。”
苏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松了口气。提前把规矩定下来,总能让李御史的计划难办一些。
而此时的李府,李御史正对着地图冷笑。他刚收到消息,苏文渊向上面提议,科举誊抄需统一用具、加盖私印。
“有点意思。”李御史指尖敲着桌面,“这法子看似寻常,却堵死了不少门路。苏文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旁边的王启年谄媚道:“大人,依我看,定是那个小丫头的主意!那丫头邪门得很,上次坏了咱们的事,这次肯定又在背后搞鬼!”
李御史眼神一沉:“一个小丫头而己,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语气冰冷:“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他想防?我就偏要让他防不胜防。开春后的科举……我要让苏家,万劫不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苏家的暖阁里,却依旧暖意融融,苏星正和家人围在一起,商量着除夕夜要做些什么菜。
她不知道李御史的具体计划,但她知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她提前做好准备,就一定能再次挡住风雨。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但苏星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