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井边、田间地头,关于“狼崽子”和“是家娇娇女”的议论,风向悄然转变。
村民A一边打水,一边惊奇地对同伴说:“哎,你们发现没?那个‘狼崽子’晟小子,对着是家窈丫头的时候,那眼神…啧,简首像变了个人!凶巴巴的劲儿全没了!”
村民B连连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上次我看见他帮窈丫头摘挂在树梢上的风筝,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生怕她摔着似的!跟在猪场干重活时简首判若两人!”
李婶挎着菜篮子路过,听见议论,撇撇嘴,酸溜溜地插话:“哼!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装模作样哄小姑娘罢了!你们是没看见他看别人的眼神,还是那么冷飕飕的,跟刀子似的,吓死人!”
张婆子挎着篮子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不过…自从那‘名分’风波后,是根生两口子好像也没那么反对了?你看今天赶集,晟小子都跟着去了,还紧紧牵着窈丫头的手呢!那护着的劲儿,啧啧!” 这话一出,周围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议论声更热烈了。
正说着,聂晟牵着是窈从集市方向走来。是窈手里拿着个新买的彩色风车,小脸上带着新奇的笑意。聂晟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妇人,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锐利如刀。妇人们顿时噤声,心虚地低下头假装忙活手里的活计。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回身边娇小的身影上时,那冰封般的眼神瞬间化作了春水般的柔和,仿佛刚才的冷厉从未存在过。他微微侧身,替她挡开迎面走来的一个挑担的货郎,动作自然而体贴。这巨大的反差,让看到的村民更加啧啧称奇,看向两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了然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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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窈闺房内,月光如水银般流淌进来,在地面铺开一片清辉。窗外虫鸣唧唧,更衬得屋内宁静。
是窈趴在枕头上,脸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回想着白天聂晟给她挑鱼刺时的专注侧脸,还有推秋千时稳稳的力量感。心里甜得像打翻了一罐蜜糖,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她越来越确定,聂晟是喜欢她的!虽然他总是不爱说话,可他的行动比甜言蜜语更让她安心,更让她沉溺。
然而,一丝疑惑却像水底的暗草,悄然浮上心头。“可是…晟哥哥到底是谁呢?”她翻了个身,对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喃喃自语。她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不寻常:他认得很多她听都没听过的字,写得还很好看;上次猪场有头半大的猪突然发狂乱撞,他三两下就用一种奇怪的巧劲制服了,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根本不像普通的庄稼汉;还有他看人时那种…仿佛能穿透皮囊、洞察一切的眼神,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锐利……
“他力气那么大,身手那么好,还识字…肯定不是普通的流浪汉。”是窈蹙着秀气的眉头,一个大胆的念头钻进脑海,“他是不是…像话本里写的落难公子?”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血液都热了起来,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的担忧。“那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走了?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去?”想到这个可能,心底的甜蜜瞬间被一丝酸涩和恐慌取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她握紧小拳头,对着月光,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不管他是谁!他现在是我的晟哥哥!他对我好,我也要对他好!”少女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却也第一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安的阴翳。那轮明月静静悬在夜空,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少女初萌的心事和隐隐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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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晟栖身的破旧棚屋,在深夜里更显阴冷潮湿。月光透过稀疏的草棚顶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清冷的光线。夜风吹过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聂晟靠坐在冰冷的土墙边,并未入睡。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白天触碰她发梢时的柔软触感。她偷看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子;吃到野莓时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儿;还有她依赖地拽着他衣角的小动作……一幕幕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名分…”他低低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薄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白天是根生夫妇虽然默许了他靠近,但离真正的名分还差得远。他需要加快步伐,用行动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将他的小娇娇名正言顺地纳入羽翼之下。
问题在于白天。白天有是根生夫妇在,有村里人探究的目光,他不能随心所欲地靠近她,更无法拥有完全独处的时光。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就在眼前,却不能时时亲近,这对他的自制力是巨大的考验,心底那头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在焦躁地低吼。
一个大胆而缜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锐利的目光穿透棚屋的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是家小院的方向,最终落点是是窈闺房那扇小小的、糊着素纸的窗户。月光下,他的眼神像锁定猎物的头狼,充满了侵略性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需要确认她的安全(即使知道她在家很安全),需要汲取她清甜的气息来安抚自己内心蛰伏的戾气和漂泊的不安,更需要在她最不设防的夜晚,独占她的娇憨、她的依赖,让她眼里心里都只装满他一个人。唯有如此,才能稍稍缓解那份深入骨髓的渴望。
聂晟无声地站起身,走到棚屋门口,望着那扇映着朦胧月光的窗棂,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爬墙?为了他的娇娇儿,这算什么?他的“圈养”计划,从今夜开始。那扇窗,是他通往珍宝的秘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