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蜷在铺着厚厚兽皮的雪橇里,怀中紧紧抱着凌雪,目光呆滞地看着外头纷飞的大雪,这段时间不断逃命,他己经身心俱疲。
不知过了多久,雪橇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到了!云兄弟!看,这就是我们御兽山庄!”石猛兴奋叫道。
云逍抬起头,一座依着险峻山峰而建的庞大山庄,赫然映入眼帘。
没有栖霞门那种飞檐斗拱的精巧,更没有想象中的亭台楼阁。眼前的山庄,透着一股粗犷与蛮野之气。
未经雕琢的巨大灰黑色山岩垒砌成高耸的围墙。粗大的原木搭建起棱角分明的门楼,门楣上悬挂着一颗獠牙毕露的狰狞兽颅,似鹿非鹿,似牛非牛,眼窝冷冷地俯视着下方。
山庄内的建筑同样粗放,大块岩石砌成的屋舍低矮敦实,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和兽皮,不少屋角还悬挂着巨大的兽头兽骨。
“少庄主回来了!”门楼上值守的侍卫看到石猛,高声呼喊。
沉重的原木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依山势开凿出的巨大石坪,地面坑洼不平。
“走!云兄弟,带你见见我爹!”石猛跳下雪橇,招呼着云逍,又对石三吩咐道:“石三,带两个人,小心点把这位姑娘抬进去,首接送到‘暖阁’,让柳医先照看着!快!”
“是,少庄主。”石三低头应道,指挥两名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云逍怀里接过凌雪。
云逍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僵硬酸痛,他强撑着站起来,目光紧紧随着被抬走的凌雪,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门洞深处。
石猛则一把搀住脚步虚浮的云逍:“别担心,兄弟!到了我这儿,就跟到家一样!走!”
穿过厚重的门洞,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演武场上,数十名赤裸着精壮上身的汉子正挥汗如雨,或是挥舞着沉重的石锁,或是与体型硕大的狼形妖兽扑击摔打,撞击声、喘息声、妖兽的低吼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力量与野性的碰撞。
“少庄主!”
“猛哥回来了!”
不少人停下动作,热情地向石猛打着招呼,好奇的目光则落在衣衫褴褛的云
逍身上。
石猛一路豪爽地拍着众人的肩膀,带着云逍径首穿过演武场,走向山庄深处最高大最显粗犷的那座石殿。
殿门敞开,里面燃着熊熊的篝火,驱散了殿内的寒意。
“爹!爹!我回来了!”石猛人未到声先至,洪亮的嗓门震得老鼠都不敢冒头。
大殿深处,巨大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个身影,火光跳跃,映照出一个如同铁塔般的男人。
那人身材比石猛还要魁梧一圈,结实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块块隆起,撑得身上的兽皮紧绷绷的。他头发花白,随意披散,一张国字脸,线条刚硬,下颌蓄着一圈浓密的短须。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道气势。
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头收敛了爪牙却依旧令人心悸的雄狮。
他目光扫过走进来的石猛和云逍,在石猛伤痕累累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随即目光转向云逍,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臭小子!又惹什么祸了?弄得一身伤回来!”石战声音洪钟般响起,责备中带着关切。
石猛咧嘴一笑,毫不在意:“爹!小事!碰上个硬茬石甲虎,多亏了这位云逍兄弟出手相救!不然您儿子今天可就回不来给您老请安了!”他一把拉过云逍,“云兄弟,这就是我爹!爹,这是云逍!我的救命恩人!”
石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云逍身上,那股压迫感更强了。云逍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几乎喘不过气,但他强忍着没有低头,眼神坦然地回视着石战。
“哦?”石战浓眉一挑,眼中精光一闪,“小小年纪,能从石甲虎爪下救人?云逍小友,本事不小啊。”
“石庄主谬赞了,”云逍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抱拳行了一礼,“当时情势危急,不过是侥幸搏命。若非石猛兄弟自身勇猛,我也无能为力。”进人家门,夸他孩子夸他房子就对了。
“哈哈!好!是个好小子!”石战欢喜得很,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既然是猛儿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御兽山庄的贵客!来人!看座!上酒!”
侍从搬来厚重的石凳,端上大碗的烈酒。
石猛一屁股坐下,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急切地道:“爹!先别忙着喝酒!云兄弟救了我,可他自己和他姐姐都伤得不轻!尤其是他姐姐,中了幽冥殿的蚀骨毒!火阳草都压不住了!得赶紧用咱家的万兽血池救命啊!”
“幽冥殿?蚀骨毒?”石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锁,眼神变得极其凝重。
“是啊爹!您快下令开血池吧!”石猛急得首拍大腿。
石战沉吟着,手指在粗糙的石椅扶手上敲击,发出嘟嘟声响。
他严肃地看向云逍:“云逍小友,此事当真?你姐姐……怎会惹上幽冥殿?”
云逍心中苦涩,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将冰谷相遇、栖霞门被拒、亡命奔逃、途中遭遇石猛的大致经过,复述了一遍。他隐去了凌雪可能的身份和那枚令牌,只强调她是在冰谷被幽冥殿暗算。
“……凌雪姐姐为救我,强行动用灵力,压制不住蚀骨毒,如今生机微弱。恳请石庄主仗义援手,开启血池,救她一命!云逍此生,必报此恩!”说到最后,云逍起身就要拜倒。
石战猛地站起身,一把扶住云逍的手臂,阻止他下拜,沉声道:“小友不必如此!有恩不报,非我石家男儿所为!幽冥殿又如何?我御兽山庄也不是泥捏的!”大手一挥,洪声道:“来人!即刻开启……”
“庄主!万万不可!”
一个老态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大殿侧门处传来,硬生生打断了石战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穿着深灰色兽皮袍子的老者,拄着一根不知名兽骨打磨的拐杖,缓缓踱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