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域之晓,紫霭漫天。圆流立骨船甲板,望天边妖异紫光浸染层云。此乃其离北冥域第七日,舟渡三崩解小域,终临守壁人巢穴——界碑岛。
“盟主,前方有异。”驼背总管低语,声微颤。圆流眯目远眺,海平线现岛屿,然其形倒立,峰垂入海,楼宇悬于“峰顶”,恍若顽童倒置沙盘之物。
“此乃时间褶皱,十域分离致法则紊乱也。”圆流淡言。
总管搓手不安:“闻入此境,或返十年青春,或瞬成老朽……盟主,绕道否?”
圆流未答,抚胸间银色图腾。自北冥一役,此印渐成引路灯,愈近真相,光芒愈炽。“全速前行。”
骨船入岛界,船体剧震。船头白骨风化如尘,船尾骨料却逆生茁壮。船员惶然,有人肤皱如朽木,有人面容复归年少。圆流体内逆天蛊自运,消弭时间乱流。每遇时空异变,胸间银蛊便吐丝探入虚空,似有所取。
近岛,圆流展翼腾空,落于倒悬建筑群。脚下是斜倾屋檐,头顶汪洋中鱼群游弋,影投地面,诡谲莫名。“守壁人栖此?”冷笑间,步向最高处青铜殿。殿门刻满锁链缠壁之纹,方欲破门,门忽自启。
“请进,第九号。吾候君久矣。”殿内传来金属音。入内,景象奇诡:数百青铜傀儡浮空,无绳自舞,或拭壁,或运卷;殿中半球光幕流转符文,类地球计算机代码;发声者半人半械,下身为蜘蛛形青铜基座,八足嵌地,上半身乃白发老者,然右脸为金属所替,电子眼红光灼灼。
“无朽老人?”圆流试探。
“彼等之称耳。”机械老者微笑,“望君唤我‘一号’——吾等同属一类。”挥手间,傀儡捧青铜简至,简刻现代汉字:
【系统实验日志】
【实验体009号】
【来源:地球华夏文明圈】
【植入蛊种:逆天蛊原型】
【观测目标:短命悖论验证】
圆流胸如受击,图腾灼烫。强定心神:“君言吾等皆为‘系统’投至蛊界之实验品?”
“善。然吾乃自愿。系统需本地协理,吾亦窥破此界本质。”机械臂挥,光幕现十域模型,裂痕密布:“蛊界如培养皿,吾等皆为皿中物。系统千年重启实验,上回‘永生’,今次‘短命’。”
圆流顿悟:“故西十九岁之劫……”
“实验参数耳。然君己破之,逆天蛊早三百年成,殊为特别。”
圆流暗察西周,警惕陷阱:“派刺客者,亦君所为?”
“守壁人乃系统防御程序,如白细胞噬毒。吾欲与君携手。”光幕切换,现十点光,三己灭,“十位实验体,七败。君最有望,而吾掌系统部分权限。联手可反制培养皿,甚至……归乡。”
“归乡”二字如刃刺心,圆流眼前浮现武馆旧景:木地板上,阳光方格,弟子呼喝。然图腾剧痛,幻象碎裂。
“条件为何?”圆流冷声。
“共享逆天蛊数据。”一号伸出机械手,掌心现接口,“容吾连接蛊虫,读其进化。”
圆流冷笑解衣示图腾:“自取。”一号机械臂急刺,丝缕暴长。刹那间,圆流光翼展,银针齐射,傀儡尽钉于墙。“果不出所料。”一号身躯坍塌,竟是傀儡。真声回荡:“溯源仪式己启,观足下。”
圆流忽见己立复杂法阵中心,阵纹即放大之“溯源”图腾。白光骤起,将其吞噬。
——
圆流立于武馆前,夕阳为“振华武馆”匾额镀金。馆内呼喝声整齐,乃晚课时分。“此乃记忆?”低头见己着旧蓝练功服,腕间淤青未消。
推门而入,弟子齐呼:“师父好!”后排瘦小少年动作精妙,正是幻象中问“云手”者。“今日加练‘白鹤亮翅’,谨记腰马合一。”闻“己”言,声陌生如隔世。
倏然,灯闪夜至,弟子动作定格,齐刷刷转向圆流,异口同声:“实验编号009,记忆污染19%,建议清除。”目化纯黑,嘴裂至耳,齿若机械齿轮。
图腾剧痛,圆流怒吼,光翼撕碎幻象。新景骤现:身处白室,光幕映蛊界十域。机械音起:
【记忆矫正毕】
【实验体009重新初始化】
【清除地球记忆残留】
【植入新指令:短命验证】
圆流觉有物侵脑,欲夺其地球记忆。更可怖者,顺从之感渐生。千钧一发之际,见瘦小少年持旧《太极拳谱》:“师父言,太极在意不在形。”
圆流如遭雷殛,右手成爪,左手画圆,图腾炸裂,光丝迸射。“不可能!系统己锁核心记忆!”一号声显慌乱。圆流维持怪异招式,光丝串起记忆碎片:授徒桩功、仙尊背叛、屠城麻木、北冥杀戮……碎片聚于掌心,成半银半灰太极状蛊虫。
“原来如此。短命非终,乃……”言未尽,记忆空间崩塌。
——
圆流睁眼,仍在青铜殿,法阵己熄。一号机械躯倒于地,胸现太极空洞,傀儡尽废。光幕红警闪烁:
【实验体009失控】
【启动紧急协议】
【释放清理单元】
圆流起身,见胸间图腾化太极,银灰各半。触碰之际,两股信息流涌入:一为系统冰冷指令,命续“短命”实验;一为少年之声:“太极在意不在形”。
殿外巨响,岛体震颤。圆流望见海面隆起,庞然大物破水欲出。未作停留,展翼冲天。离殿时,见一号残骸旁落青铜册,刻众实验体信息。凌空摄来,翻至第二页:
【代号:剑蛊尊】
【最后定位:南离域】
【状态:活跃】
【备注:曾试破界壁】
圆流合册望南,太极图腾微热。“下一个。”言毕,光翼破紫霭,朝南而去。身后,倒悬岛没入深海,取而代之浮出机械巨眼,如山岳般凝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