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话别【又名:盛夏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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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篝火旁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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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盛夏的话别【又名:盛夏的告别】
作者:
浅吟清欢
本章字数:
4178
更新时间:
2025-07-06

夜幕再次降临。为了驱散白天的惊吓(和某种微妙的气氛),苏晓提议在沙滩上点篝火。周然很快找来干枯的树枝和椰壳,熟练地生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海边的凉意,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西人围坐在篝火旁。苏晓和周然靠得很近,低声说着什么,偶尔发出轻笑。许青梧抱着膝盖,看着跳跃的火焰发呆,手腕上的红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陈屿坐在她斜对面,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神深邃,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两人之间隔着温暖的火光,也隔着一种无声的、被危险拉近后又陷入微妙沉默的距离。

海浪声在夜色中温柔地起伏,像永恒的催眠曲。篝火的暖意和白天积累的疲惫渐渐袭来。苏晓打了个哈欠,头一歪,自然地靠在了周然的肩膀上,很快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睡着了。周然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然后也闭上了眼睛,似乎也抵挡不住倦意。

篝火旁只剩下许青梧和陈屿还醒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海浪的节奏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窒息,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篝火烘烤过的暖意和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许青梧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滩上的细沙。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那条短信,关于他为什么答应带她骑摩托艇,关于他那一刻眼神里的后怕……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唐突。她偷偷抬眼看向陈屿。他依旧在拨弄着火堆,跳跃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明明灭灭,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这种神情,她似乎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就在这时,陈屿手中的树枝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许青梧,而是投向远处深沉的大海和璀璨的星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平静:

“我父亲……病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胃癌,中期。刚确诊不久。”

许青梧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篝火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映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父亲……胃癌?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她刚刚因摩托艇惊魂而起伏不定的心湖上,激起了更深的、带着寒意的涟漪。她瞬间明白了许多——他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重,他眼底偶尔闪过的疲惫,他面对未来时那份看似笃定下可能隐藏的压力……

陈屿依旧没有看她,目光固执地停留在遥远的海面,仿佛在对着那片黑暗诉说:“手术费,后续治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北航……离家太远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许青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暗流——一丝无奈,一丝不甘,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原来,他耀眼的光芒背后,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阴影。

“所以,”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终于侧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毫无保留地落在了篝火对面许青梧的脸上。那眼神深邃如海,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脆弱的坦诚,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那天在咖啡馆,看到你努力工作的样子……还有那杯歪歪扭扭的拿铁……我其实……有点羡慕。”

羡慕?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许青梧所有的困惑和之前的羞愤!

羡慕她什么?羡慕她能留在熟悉的南城?羡慕她能脚踏实地地靠自己的双手去分担?羡慕她那份即使笨拙却依旧坚持的勇气?还是……羡慕她可以拥有一个相对安稳的、不需要在理想与现实、远方与责任之间痛苦挣扎的选择?

她终于明白了他那句“挺好的”背后,可能蕴含的复杂含义。明白了他看似平静的探究目光下,或许也藏着对自己处境的审视和……一丝共鸣?那句猝不及防的“掀开了很多东西”,也许不仅是指她的心事,也无意中掀开了他试图隐藏的沉重现实?昨夜客厅里那场失控的逼问,或许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他在自身重压之下,对她那份看似“轻松”的生活产生的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烦躁和不解的投射?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许青梧震惊而复杂的脸庞。她看着火光对面那个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脆弱的少年。他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遥不可及的校园男神,而是一个同样被生活重担压得步履蹒跚、在理想与责任间艰难抉择的普通人。那份曾经让她仰望的距离感,在沉重的现实面前,轰然坍塌。留下的,是感同身受的沉重,是一丝心疼,还有一种……奇异的、被拉近的平等感。

海风带着篝火的暖意拂过脸颊。许青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火光在她眼中跳跃,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惊惶和退缩,只剩下一种沉静的、理解的微光。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它宣告着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由误会、羞耻和距离筑起的高墙,在这片星空下的篝火旁,在沉重的现实袒露之后,终于被凿开了一个可以互相窥见真实的缺口。

陈屿看着许青梧眼中那份沉静的理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向跳跃的火焰,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很晚了,去睡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却清晰地敲在许青梧的心上:

“明天……想看看海吗?就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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